贺临渊:“时也没和我说,但我了解他,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宜调整了姿势,努力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看贺临渊。
贺临渊继续道:“对我而言,时也在我贫瘠的人生里占据了无比大的分量,可以说我的生命十分之八由时也构成。但是对于时也而言,我也许只占据了他很小的一部分,他对待生活有很多不一样的热忱,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例如事业、梦想、朋友,例如……您。”
时宜顿了顿。
“您是时也一直以来努力的理由之一,如果您不在了,这对时也而言是很重大的打击。”
“我……”时宜吓了一跳,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贺临渊抬眸定定地看着时宜,像是要把人看穿,“我很抱歉我们在您的房间门安装了监控,但这是为了您的安全,我们的医生发现您悄悄把药倒掉了。”
时宜虽然装作无事,心态良好,但现在身体其实很虚弱,胃部被打伤,还有不少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很容易发炎感染,如果没有用药和定时吃药,那确实很容易就有生命危险。
贺临渊抱胸道:“让我猜猜,您是因为觉得时也有了我和贺家,所以您不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因此得知政敌把您当抢使后,所以不愿意让自己成为时也的累赘吗?”
时宜没说话。
在卓家待了那么多年,说实话,他好多热血和梦想都被磨平了,时也是他糟糕的人生里唯一的慰藉。
但如今他如果成为了时也取得军衔的阻碍,那不如干脆就这样顺应天命死去。
如今的他要活着很难,但死反而很容易。卓源下手不至于重得把他打死,但是他身体天生不好,这几年没有妥善照顾,心态也不正面,因此这会儿被这么一折腾确实岌岌可危。
不是想死想自杀,他没有那么浓烈的负面情绪,只是……不想特意去拼搏和生存,去阻碍时也。
没必要了。
贺临渊道:“让我再猜猜,您也许还觉得时也如今是取得军衔,替贺家演讲拉票,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但您出了这样的事会大大地影响他。”
时宜低声道:“你别说了。”
贺临渊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停下,“但我想和您说,这一切……都是狗屁。”
贺临渊语气悠然优雅,说的话却很重。
“您觉得您的存在影响了时也争取军衔,但如果时也一开始争取军衔本来就是为了您呢?”
“您觉得时也有了我和贺家就可以抵消失去您,但扪心自问,您觉得这可能吗?您还不了解时也?”
时宜闭眸,手微微攥住衣角。
贺临渊:“抱歉,我说话有些直接,得罪了。”
只是不想再看到时也难过了。
也不想再失去家人,再经历沈辞那样的事了。
时宜是时也的家人。
家人之间门本就是互相包容与保护,哪有其中一方为了另一方牺牲的道理?
也许关于沈辞,贺临渊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贺临渊起身道:“请您好好考虑,仔细想想,是不是要真的让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和时也。”
该说的都说了,贺临渊转身离开,找了主治医生,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逼着时宜用药。
……
时也一边下楼一边擦眼睛。
冷静。
时也,冷静。
时宜是他亲哥,时宜的情绪他怎么会不知道,贺临渊支开他的原因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怎么办。
时也不停地吸鼻子。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早一点拿到军衔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不行。
不能这么想。
时也拍了拍脸颊。
“时先生!”程千语拿着一叠文件迎面走来,面色严肃,“您要去哪儿?”
时也吓了一跳,愣愣道:“去找贺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