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难想象没有双腿的情况,这样一比,他的生活好像也没那么苦。
胡思乱想着,裴语心间泛起说不清的酸。
李霜倒是没注意到少年的情绪,把秦深的外套搁在沙发上:“我去让酒店准备点醒酒汤,顺便吃点东西,饿死我了,你在这边守着,有事情叫客房服务。”
“好。”裴语说,“我会好好守着他的。”
李霜顿了下,他看着少年的眼睛,听这语气,像应允了什么任务似的。
他放心地离开。
浴室里,好不容易脱掉长裤,秦深额间洇出薄薄的汗。
他拎起衬衫衣摆,免得被腿上的湿漉弄脏,又想了下,栓了个简单的结,腾出双手。
轮椅是电动的,不能把水直接往上面浇,只能往前挪动,尽量避免水沾到轮椅上。
秦深打开花洒开关,放在地面上的花洒因为水的冲击力翻腾,一瞬间就将他的衬衫、内-裤淋湿。
黑色额发也湿透了,滴滴答答的水落在他的腿上。
他很注意运动,也会定期按摩。肌肉没有萎缩,只不过消瘦不少,骨骼外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水顺着腿往下,左腿根处有一道因车祸留下的几厘米长的伤疤,伤口横亘在冷白皮肤上,在灯光下显得狰狞。
“......”秦深沉默了一会。
这几年他聘请的人都很专业。
让他渐渐遗忘腿脚不便带来的颓废感和无力感。
可一没了护工贴身照顾,埋藏在心底里最隐秘的消极情绪盘旋而上。
密闭空间里,热雾弥漫,冷锐极寒的信息素掺杂在其中,温度都仿佛降低几度。
修长的指节紧紧扣在自己的大腿上压出指痕,而他感受到的痛感却很轻微。
秦深手腕的劲越来越大,甚至将修剪得整齐的指甲边缘深深陷入腿里,试图带来更大的痛感让自己愉悦。
冷肃凌冽的信息素侵占着整间浴室,裹挟着微凉苦涩的薄荷,又带着点雪松的草木香,强势又沉冷的alpha信息素愈加厚重。
秦深眸光阴沉,生出一种想要破坏的冲动,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双腿残废的阴暗情绪。
像坠入了深海里,溺毙着无法呼吸。
“咚咚”的敲门声将他拉回现实。
门外响起的声音轻软柔和:“先生,请问你要洗好了吗?”
裴语并不知道男人的姓名,想了下,似乎只有这个称呼合适。
“我在门外等着你。”他靠在浴室门旁边的墙壁上,垂头盯着脚尖。
温声像簌簌飘洒的蒲公英,在浴室里扩散开,钻入秦深的耳朵里。
秦深轻眨湿漉的眼睛,眸底的偏执和黑沉渐渐褪去,片刻后,他恢复了冷静。
“嗯,马上。”秦深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快速地挤了点沐浴露,揉搓两下,用水把绵密的泡沫冲掉。
水流顺着小腿线条淌在地面,蔓延到轮椅下。
关了花洒,秦深扭头扫视,浴袍挂在架子上。
虽然衣架钩的高度有些高,不过好在是浴袍,松开腰带就能取下来,秦深拿着浴袍准备给自己套上。
穿衣的过程中,轮椅忽地打滑。
巨大的声响让守在门外的裴语一惊。
他推开门,拨开白茫茫的雾气,轮椅侧翻,男人跌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裴语连忙走过去。
秦深心里窘迫还没来得及发作,两条很软的手臂便环在他的腰上。
他被少年重新托着扶到了轮椅上。
“我就担心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裴语说,“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秦深忽略手肘处的轻微疼痛,拿着浴袍遮挡住自己赤-裸的腿。
“没事。”他抬头看着少年,并不希望从对方眼里读取到同情或者怜悯。
幸好......没有。
他看到的只是一双无暇澄澈,蕴着关心的浅棕色眼眸。
“那就好,我帮你穿衣服吧。”裴语下意识直接拿起搁在秦深腿上的浴袍。
两条大长腿搭在轮椅上,冷白色皮肤上布着青色血管,腿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看上去并不羸弱。
视线稍微一动,裴语看见和冷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黑色贴身衣物。
湿了水的黑色布料紧贴,衬得某处廓格外明显。
裴语呆了一瞬,脸颊烫红:“对、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飞快地抬起眼眸,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
“没事。”秦深有点不自在,但心里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那还要我帮忙吗?还是你自己来。”裴语紧张地攥住浴袍,忽地发现对方耳根隐隐泛红。
他这是害羞了?
对视半响,裴语听到对方低低地“嗯”了声。
“那就麻烦你了。”
裴语抓起浴袍:“不麻烦的,本来就是我吐在你身上。”
“湿掉的衬衫要脱了吗?”
“嗯,我自己来。”
秦深慢条斯理地松开纽扣,裴语抬头看向别处,几秒后,听到对方说了句好。
再次垂头,他看见男人沟壑明显的腹肌,带着明显的训练痕迹。不同于自己的清瘦纤细,面前的男人有着成熟的魅力。
也没细看,裴语想着赶紧给对方穿浴袍。
男人体重略沉,抱起来时费了一点力气,裴语面对面将浴袍敞开铺好在对方身后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