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担忧自也是相互的。
汉军的炮铳同样担心女真骑军从盛京城中捣毁破坏。
伴随着炮铳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大批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汉军如潮水一样,向着城墙涌去,伴随着喊杀声此起彼伏。
大批汉军扛着一架架木质云梯,手中握持着一把把明晃晃的雁翎刀,向着城墙攀爬不停。
在这一刻,女真兵丁同样从城头上向下扔着滚木礌石,砸着云梯上不停攀爬的汉军。
而一座衙堂当中,一众雪白色泡钉铜甲的两白旗旗丁,按刀而立,神情警惕。
多尔衮头戴玉冠,一袭亲王紫玉绸带的蟒袍,落座在厅堂当中的一张梨花木椅子上,相比前几天的人心惶惶,此刻的盛京城,似乎习惯了这每天的炮声隆隆。
反正汉军暂时攻不进城内。
多尔衮在一旁的漆木小几上放下茶盅,平复着心头的思绪,转眸看向一旁的幕僚苏弘祖,道:“城中的各家的家丁,是否已经登上城头,协助守城?”
苏弘祖道:“王爷,城中的士绅大族都通晓大义,都愿意发动家丁僮仆至城上协守。”
多尔衮点了点头,问道:“如今城中兵丁众多,战事惨烈,本王意在重金抚恤伤亡将校,户部方面还有多少银子?”
提及国帑储备,苏弘祖面色微顿,低声说道:“近二年来,我大清在倭国、朝鲜多次用兵,国帑耗费庞巨,入不敷出。”
有些事情同样是相对的,汉军大举兴兵,消耗了不知多少国帑饷银,女真也好不到哪里去。
相比大汉还有诸省赋税以及新政施行后的税赋血包补充,大清就严重供给不足。
多尔衮默然片刻,说道:“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了冬月,就可见转机。”
苏弘祖道:“撑到年底,倒也问题不大,只是王爷还当多做准备才是。”
多尔衮道:“让城中再多筹措一些粮秣。”
苏弘祖应了一声,只是心头阴霾却越发浓厚。
大清这艘船要沉了,最为尴尬的就是这些曾经的汉臣,心头无不担忧汉廷会兴师问罪。
这段时间,盛京城中诸般流言兴起,一些汉臣人心思动。
而贾珩在锦州城对待汉臣的做法,也在潜藏在盛京城中密谍的四处散播下,动摇着汉臣的人心。
待苏弘祖离去,多尔衮面色肃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
……
距离睿亲王府三里外的一座民宅,门楣上悬挂着一张油漆桐木的匾额,其上书写着“孙府”。
这就是孙绍祖在盛京城的居所。
孙绍祖从外间进来,那长满络腮胡子的雄阔面容上,见着一抹疲惫之态,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啪嗒”一声,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这几天,孙绍祖作为汉将,也被多尔衮派往城池之上协守城防。
这会儿,可见垂挂的珠帘“哗啦啦”响动,不大一会儿,如兰如麝的香风轻轻浮动,就见一个衣衫华美,端庄明丽的丽人,快步进入厅堂。
其人正是乔家的大小姐——乔蝶。
“老爷。”那丽人轻轻唤了一声,说话之间,快步来到近前,说道:“这几天,都说盛京城要破了。”
孙绍祖点了点头,道:“盛京城固若金汤,不用理会。”
说着,拍了拍自家的一侧肩头,说道:“老爷胳膊这会儿酸痛的厉害,你帮我捏捏肩头。”
说话之间,来到孙绍祖身后,伸出小手轻轻给孙绍祖按着肩头,说道:“老爷,马总兵的夫人说这城要破了,我们这些降将的家眷,是不是要……被朝廷问罪?”
所谓,汉将在盛京城中的圈子,也有夫人之间互相走动。
孙绍祖道:“锦州那边儿不是说,赦免了不少汉将?显然汉廷这是做给盛京城中的我们看的。”
乔蝶闻听此言,眼前莫名一亮,娇俏的声音中带着几许柔糯,说道:“那老爷的意思是。”
孙绍祖面色微顿,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这些降将不用担心,不过是迫不得已,混口饭吃罢了。”
当然,将来回归朝廷以后,秋后算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而他孙绍祖还不一样,他是深入敌国,传递敌情的无名英雄!
不奢求中山侯,中山伯应该封上一个吧?
乔蝶柔声道:“老爷,那这些天,战场刀枪无眼,还是小心才是。”
孙绍祖道:“老爷这几天也要守城,是得小心行事,这汉人的炮弹可不认人。”
而此刻不仅是孙绍祖在议论着盛京城的现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清这是药丸了。
毕竟,汉军都打到盛京城下,而大清已经连连败了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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