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脸色阴沉如铁,沉声问道:“现在诸位都商议一下,如何击退汉廷在盖州的兵马?”
郑亲王济尔哈朗拱手道:“摄政王,英亲王的兵马已经在回援路上,一旦兴兵归来,两路夹攻,汉军从水路而来,军需辎重运输不便,时间一长,定然不支远遁。”
满达海也拱手说道:“摄政王,现在应该举全国之兵,攻打辽东之海州、盖州,彻底驱逐汉军,不使汉军再行进兵。”
在场一众满清王公大臣都纷纷拱手相请,而汉臣汉将同样附和。
如今当务之急,那就是集中所有兵马,驱逐汉军。
多尔衮见诸王公大臣定议,转眸看向面容苍老的范宪斗,问道:“如今,范先生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殿中的满清一众文武群臣,都看不约而同向这位三朝老臣,只是满达海的目光中见着一丝冷意。
如果不是他三番五次撺掇摄政王发动征讨倭国、朝鲜之战,岂有如今糜烂局面?
当然,范宪斗是三朝老臣,于满清有开国之功,也不好当面指责。
范宪斗此刻本来不想回答,闻听多尔衮垂询,也只好硬着头皮,出得朝班。
毕竟,当初就是范宪斗建言的出兵朝鲜,如今连同出兵倭国一样,都是先胜后败。
当然,这里也不能全怪范宪斗。
主要是前线将校用兵不力。
范宪斗整理了下思绪,苍声说道:“如今天气已经转冷,汉兵应该不会再出兵攻我盛京,大概是等明年开春以后,用兵北进,彼时,汉廷京营大军自山海关出兵,与辽东水师夹攻一起,可形成钳形灭国之局。”
多尔衮闻言,目中现出一抹惊疑不定之色。
而殿中的女真一众王公大臣,乃是汉臣,闻言都是觉得,心神震惊莫名。
这好端端的,我大清怎么就要亡国了?
不过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汉廷已然今非昔比,如今水路一旦取得胜利优势,势必再次发动大军,出塞发动灭国之战。
殿中顿时陷入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
真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
多尔衮面色凝重,说道:“如今怎么说?”
下方的一众朝臣,目光微顿,面面相觑。
范宪斗道:“如先前所言,一来两路兵马夹攻,驱逐汉军水师下海,如今正值冬季,天寒地冻,汉军定然据城而守,且南方水师畏寒怕冷,正是我大清八旗精锐收复失地之时。”
此言一出,殿中满清众文武大臣,面上现出认同之色。
这就是智谋之士,见地深刻不说,分析的策略的确具有不低的可行性。
“待明年开春,我大清准噶尔,和硕特三方共约兵马讨伐汉廷,汉廷势必震动,不会贸然出击辽东。”范宪斗苍声说道。
多尔衮闻言,面色阴沉不定,思索着可行性。
而殿中的满清王公大臣已经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是合纵连横,以分担汉廷的压力。
多尔衮道:“先前,准噶尔与和硕特尚以部族尚在休养生息为由,并未兴兵响应我大清征讨倭国之举,明年可否会应允?”
先前,女真不是没有联络过,只是两部也有自己的问题,刚刚吃了一场败仗,还在恢复元气,如今过去了差不多两年,的确多多少少恢复了许多。
范宪斗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两部大汗不会不知,如果我大清灭于汉廷之手,接下来被剿灭的就是两部。”
此言一出,多尔衮点了点头,说道:“范先生说的是。”
下方一众满清文武群臣,脸上也现出思索之色。
的确,如今的大汉周边就三块儿边患,辽东、准噶尔与和硕特。
辽东这块儿最硬的骨头一旦被大汉啃食一空,那么紧随其后,就是准噶尔与和硕特两部,也会被汉廷所灭。
多尔衮道:“即刻派使者告知两部。”
范宪斗道:“此外,汉廷的骑军已经具备出塞之能,先前的山海关之战,我大清八旗精锐,在正面冲锋之中,为汉廷精骑所败。”
提及此事,多尔衮眉头紧皱,看向一旁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说道:“郑亲王,究竟怎么回事儿?”
济尔哈朗面带惭色,声音低沉几许,高声说道:“回禀摄政王,领兵之小将,勇猛善战,我手下的人猝不及防,又是以少敌寡,这才为其所败。”
多尔衮闻听此言,沉声说道:“汉廷如今也是人才辈出啊。”
相比较之下,大清真是江河日下,青黄不接。
可以说,如今的大清需要挽天倾了。
范宪斗劝说道:“摄政王,现在不是感慨此事之时,我大清如今还当奋发有为,渡过此一劫啊。”
多尔衮闻听此言,浓眉之下,目光坚定几许,说道:“范先生说的是,如今我大清已到生死存亡之时,为了不使爱新觉罗一族的基业付之流水,诸卿当奋进有为才是。”
下方的众大臣,面上多是见着凝重、悲壮之色。
待众臣出了显德殿,抬眸看去,只见漆黑如墨的天穹上,不知何时,铅墨色的乌云已经如黑城压了下来。
范宪斗出了廊檐之下,身形踉跄了下,一旁的仆人连忙搀扶住。
范宪斗抬头看向苍茫无垠的天穹,不多时,鹅毛大雪已经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天地之间,似又蒙上一层肃杀冷
恍若为盛京城披上了一层重孝。
范宪斗此念一起,心头就是一跳,连忙将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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