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突然提及婚事,显然他的萧何自污之法,尚未彻底打消崇平帝心头的猜忌。
崇平帝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少年,说道:“咸宁她过门也有段日子了,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朕也好抱外孙。”
其实有些担心应该也没有必要,那些女孩儿都在京中,还有咸宁在一旁在,应该不会有什么。
贾珩温声道:“此事,咸宁也催促儿臣,或许就在这几个月吧。”
他现在就怕甜妞儿先怀上……每次她都满载而归。
有时候真不怪他,实在是恨不得坤宁…宫内。
嗯,当着这位帝王的面想这些,有些太过刺…嗯,不是,太过荒唐了。
崇平帝叮嘱道:“你最近一两个月就在京中好好待着,去年忙了一整年了,与家眷聚少离多,最近也在家中好好陪陪家眷。”
除了山东的海师筹备,攻略朝鲜,一些事还是不让子钰去做了,多多委派其他将校去。
得让咸宁早日给他生个儿子,有了孩子以后也就有了羁绊。
事实上,所谓软肋之说,自古以来,如刘邦那样分我一杯羹的情况,其实相当少见。
多数人还是摆脱不了老婆孩子的羁绊。
贾珩闻听此言,脸上似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了一声,拱手道:“如无他事,微臣先行告辞。”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天子对他的态度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或者说,天子龙体又出了一些新变化,他看着是消瘦了许多,脸色也不大好。
待贾珩出了大明宫内书房,不由驻足在殿前,抬眸看向天穹的日光,细品方才的对话,不知为何,心头忽而起了一丝彻骨寒意。
伴君如伴虎,天子心性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而且看天子方才的脸色,的确是龙体有些不豫,或许还能再撑一二年?
如不是还有辽东未定,女真虎视眈眈,只怕他已经接受崇平帝的权术打压了。
当贾珩离了内书房以后,崇平帝将一封奏疏掀开,其上赫然写着,卫国公在江南筹备海师学堂,于江南大营遍插党羽,更为前苏州织造之女常妙玉迁居其父坟茔,而妙玉实为女尼,而妙玉已怀有卫国公骨肉……
妙玉之父苏州织造常进的案子,终于在迁坟之时,为尚勇这位前锦衣指挥使所察知,就即刻奏报给崇平帝。
“尚勇不好好去查赵王余孽,又行此诛心之论。”崇平帝将密疏轻轻一阖,扔到一边儿,目光莹润如水,转眸看向戴权,轻声说道:“派人告诉尚勇,让他摸清陈渊的下落。”
戴权心头一惊,低声说道:“是,陛下。”
不敢多言,转身离得内书房。
崇平帝望着窗外苍茫暝暝的天穹,目光闪烁了下,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翁婿和君臣长久而计,他是需得想个法子制衡一下了。
李瓒调任京中,以兵部介入京营人事、作训,等高仲平在南方督问新政返回以后,坐镇中枢,原也是允文允武的,等攻打辽东之时,分兵几路,以东宫为监军,多方参与。
没办法,女婿太过能干,不得不防着一手,起码要多点儿都能用人。
而且还要培养魏王、楚王独当一面。
崇平帝想了想,拿过一份空白奏疏,拟下,内阁诏令兵部尚书李瓒待交割山西兵司事务以后,即刻返回京城,河北经略安抚司的帅臣人选,改由兵部右侍郎邹靖接任,此外升迁邹靖为军机大臣。
事实上,李瓒这位内阁次辅一直在外督察公务,也有些不正常,当然的确在大汉文臣中威望渐重。
……
……
就这样,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转眼之间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随着魏王前往关中京兆府下的几个县开始协调新政,齐王也去了山西帮助地方官员督问新政,而楚王则去了山东协助提督保龄侯史鼐,料理地方军屯事务。
神京城内政局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静。
而贾珩则是往来于京营、兵部以及五军都督府之间,一方面是作训兵丁,一方面是与兵部的施杰拣选军机处司员,举荐军机大臣。
这一日,终于在京中官员瞩目中,贾珩与兵部侍郎施杰的推选人员出来。
先是五军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同知和都督佥事,如汝南侯卫麒,入军机处行走,参预机务。
而后谢再义被贾珩上疏举荐为军机大臣,专务西北事务,在熟知军机枢五以后,领了择日前往湖广督办卫所、屯田的差事。
崇平帝诏允之。
一时间,京城中有浙党中人暗称,贾党复盛,在军机处遍插党羽,把持国政。
而紧接着,军机处司员的杭敏、石澍乃至侯孝康、石光珠以及忠勤侯谢再义、汝南侯卫麒等人,将陆陆续续奔赴巴蜀、湖广、两江点查卫所兵丁以及梳理屯政。
崇平帝诏旨降下,自安徽卫所屯政败坏以来,山西卫所点查兵丁,梳理屯政,查清隐匿兵丁、人口不计其数。
朝廷意在清查全国卫所兵丁,轰轰烈烈的崇平新政,终于在崇平十七年也渐渐向卫所、军屯传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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