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济笑着颔首道:“岳讬台吉,还请上座。”
岳讬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近而坐,仆人倒上葡萄酒。
多尔济笑道:“前日听阁下所言,猛安派兵夺下了海晏,收揽牛羊谷物、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岳讬面色淡然,微笑道:“台吉,这只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西宁刚刚易主,汉人正是人心惶惶之时,如能夺下西宁,以其为都,进逼中原,那时何愁不能再现黄金家族的荣光?”
多尔济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父汗临行之前,再三叮嘱过,不要与汉人发生太大冲突,先前只能算是试探,占住海晏,已是莫大一步。”
“可汉人未必坐视海晏失陷,汉人在不久前刚刚取得一场大胜,势必野心勃勃地向西域开拓,收复汉唐故地。”岳讬笑了笑,说道。
多尔济道:“此事太过遥远了,真到那时再作计较不迟。”
这时,多尔济手下一个大将放下酒盅,笑道:“听说你们在东边儿刚刚吃了败仗,纵然汉人收复故土,也是先朝辽东动手。”
多尔济眉头皱了皱,手中拿起盛放着葡萄酒的杯子,面上声色不动,观察着岳讬的反应。
这段时间,随着与岳讬接触,岳讬的果敢、干练给多尔济留下了深刻印象,产生了几许惺惺相惜之意。
岳讬道:“未必!我国虽然大败,但国力不损分毫,带甲之士数十万,汉廷根本不敢追击,反而是西北青海诸部,如一团散沙,如汉人在西北用兵,大概会取得大胜,我家皇上正是担忧青海蒙古为汉廷攻破,这才派着我来与台吉共商抗汉大计,阻遏汉军东扩。”
多尔济眉头舒展开来,说道:“西宁最近倒不像是出兵的样子。”
自从拿下海晏城以后,多尔济也留意着西宁府的动静,但见一片安静,倒也渐渐放下心来。
继续马照跑,舞照跳。
岳讬却劝道:“台吉,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今和硕特在青海周边放牧,随时可以未必湟源、西宁,汉军定然会出兵收复。”
就在众人议论着之时,忽而帐篷外传来战马的嘶鸣声,在繁星点满夜空的寂寂夏夜,传至远处。
“台吉不好了。”一个头发扎着三股辫子的矮个儿汉子,小跑着进入帐篷,面色惶急道:“猛安领着人回来了。”
猛安就是占据海晏县的蒙古大将,原本领着五千兵马在海晏驻扎。
不大一会儿,身形肥胖的猛安进入军帐,胖乎乎的脸庞上见着血迹和汗水,道:“台吉,汉军大兵攻打了海晏城,已夺回了城池。”
多尔济霍然色变,虎目迸射精光,说道:“怎么回事儿?”
猛安上气不接下气,叙完海晏失守的情况,道:“汉军大批涌来,城池又小,我军不是对手,只能弃城而逃,还望台吉恕罪。”
多尔济闻言,面色阴沉不定,说道:“汉军竟真敢出兵?”
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岳讬,目光幽幽,说道:“汉人重又夺回了海晏,阁下有何良策?”
他怎么隐隐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岳讬道:“台吉,汉人收复海晏城之后,绝不会罢休,势必仍要派兵征讨青海,台吉还是早作打算。”
“西宁府的兵马战力如何?”多尔济皱紧了眉头,问道。
猛安目光精芒闪烁,解释道:“战力一般,但他们带着炮铳,一下子涌入城中,城中太过狭小,不好展开,我担心手下伤亡太大,不得不撤出了城中,手下兵马还有三千五百。”
多尔济想了想,目光闪烁,见着一丝果决,沉声道:“召集其他几部应对汉军,给伊勒都齐、达尔吉递信,让他们的兵马向青海聚集,会剿汉军!”
如果能打败汉军,进逼西宁,父汗坐镇拉萨以后,他就是青海总管台吉。
岳讬闻言,心头一喜。
如此一来,整个青海蒙古与汉廷对上,战端一开,就由不得汉廷休养生息了。
当然,他也会帮着多尔济打败汉廷的兵马。
……
……
就在西宁府外的汉军初战告捷,青海诸蒙古闻讯而至,西北战云密布之时,神京城中却一片风平浪静。
宁国府,贾母附近院落——
正是午后,贾珩坐在一旁,看向鸳鸯与袭人叙着话。
果如鸳鸯所言,贾母并未打发着人过来唤着,似乎给着这一对儿久别重逢的小两口独处机会。
“这是今年新下来的茶,你喝一口。”鸳鸯目光柔婉地看向袭人,面带轻笑说道。
袭人道了一声,不由瞥见鸳鸯手指上戴着的戒指,目光微动,轻笑道:“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因为贾珩就在不远处,两个丫鬟也不可能当贾珩不存在,袭人虽是说笑,但终究多了几许顾忌。
贾珩问道:“袭人,林妹妹平常午睡到什么时辰?”
袭人轻声道:“不一定,不过多是在未正时候,姑娘平常倒是挺高兴的,陪着云姑娘、三姑娘她们说笑,也就是这两天,许是大爷太忙了,没有时间看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