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火绝对收不到击溃女真的作用,女真无非是混乱一阵以后,又会重整旗鼓而来。
其实,整个攻防战根本不需贾珩过来指挥,但中军大旗立在大同城门楼却有着定海神针的作用。
稳定军心、人心。
而后就是枯燥而乏味的攻城战,云梯搭在墙头之上,城头上扔下滚木擂石,如同打保龄球一样,从云梯上方向下砸将下去。
煮沸的“金汁”向下浇着,烫的下方的女真旗丁龇牙咧嘴,从云梯上掉下,脸上起着水泡。
而后就是长达两个时辰的攻防战,汉军与清军围绕着城头展开厮杀,城头之上的尸体从城头落下,落在护城河中,一团团血污扩散开来。
因为整个大同城中有京营步卒六万,加上京营骑军四万,大同兵马三万五千,可以说重兵守卫,可以说兵力相当充足,这样的攻击更像是试探。
故而在经过猛烈的攻城之后,女真的攻势也渐渐迟滞下来。
直到傍晚时分,晚霞漫天,金红浸染了整个天穹,巍峨高大的大同城上方仍残留着箭矢以及嫣红血迹,而下方收拢尸体的旗丁,上方的大同镇军就没有默契地攻击。
此刻双方都在收拢伤兵,医治着兵丁。
总兵衙门
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京营耀武营都督指挥佥事蔡权以及汝南侯卫麒,庞师立以及其他如宋源等京营文吏,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沉吟说道:“今日之战,女真攻势尤为猛烈,数次差点儿在城头上站稳脚跟,我军反应迟钝,仍需反应迅速一些。”
其实,这也是一次磨炼京营以及边军的机会,经此一役,汉军的战力肯定是有所提高的。
这也是他为何要与女真以城池展开攻守之战的缘故。
下方众将点了点头,这时原大同的兵将出来领锅,道:“大将军,手下的兵马许久未曾见过这等阵仗,一时惊惶失措,还望大将军见谅。”
此刻,额哲与其察哈尔蒙古的一些部落台吉,也在一旁旁听着汉将议事。
贾珩道:“这次察哈尔蒙古的勇士表现不错,东角楼的勇士,射杀了不少女真旗丁,不知是哪一部的勇士?”
额哲面色带着淡淡微笑,显然也与有荣焉,说道:“是喇克卓特的侍卫军,他们善于骑射。”
这时,额哲身后两个身形高大,留着络腮胡的蒙古汉子,虎目炯炯,其中一个大步出列,一手抚着胸口,说道:“不敢当大将军夸赞,我族勇士都是天生的射雕手。”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来人,将宫中御赐给本帅的酒,给这位壮士。”
这时,贾芳越众而出,拱手应是。
在场一众军将面色变幻,多见着异色。
贾珩看向周围一众军将,说道:“诸位将校,女真肆虐我大汉边境多年,如今顿兵坚城之下,如说野战尚有话说,但据城顽守,都不能予女真以迎头痛击,我等还有何颜面回京见圣上和关中父老?”
在场众将脸上见着愤愤之色。
而后,待与众将召开集议以后,待贾珩来到书房之中,只见其内灯火正亮着,而一身形高挑,气质清绝的少女正在等摆放着菜肴。
少女身穿飞鱼服,如玉白璧无瑕的脸颊不施粉黛,修眉之下,明眸晶莹剔透。
陈潇将筷子放下,端过一盆水过去,低声说道:“我方才在想,皇太极西线受挫,肯定会在北平用兵突袭,你为何不提前派兵防御。”
贾珩“哗啦啦”地洗着手,橘黄烛火倒映着那明净的脸蛋儿,口中说道:“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从蓟镇到宣化,你数数有多少关口可供女真突袭,如是层层设防,反而摊薄了兵力,处处受制。”
换句话说,除了宣大作为神京的防线,河北到蓟镇他就是故意的,用篮球的话,放女真突。
女真就像摊子,只要想突进来,大汉是真的防不住。
嗯,生活不如意,刺配金州。
陈潇柳叶细眉弯弯,目光闪了闪,说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贾珩拿过毛巾擦了擦手,道:“女真这几天会有所动静,我已着飞鸽传书,知会谢再义领兵马前往支援,以策应北平方面。”
陈潇凝了凝眉,道:“为何不拒敌于关外?”
贾珩拿起筷子,默然片刻,说道:“这是一次行关门打狗之策的机会。”
说白了,整个北方长城防线太过绵长,几乎漏成筛子一样,现有的兵力或者说战力根本就防不住,从居庸关、墙子关、青山关、山海关……每个关隘都要分兵增援,反而被动。
而且从西到东,纵然是用骑军,这般被动防守,疲于奔命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陈潇清眸闪了闪,指着挂在屏风之上的舆图,道:“居庸关方向,女真恐会兴兵来攻。”
贾珩道:“居庸关那边儿是有可能,我打算派谢鲸前去救援,大概赶不上趟了,已向谢鲸下命令,在居庸关失陷之后,必须复夺居庸关,其他几处关隘如被破,也照此办理,务必堵住女真的后路。”
陈潇坐将下来,目光凝视向那少年,柔声道:“女真一旦进来,北平受袭,神京势必哗然。”
贾珩面色顿了顿,说道:“那也没办法,女真集中一路攻某个点,谁也防不住,其他方面的兵马去救,然后别处关隘再被破,如此左支右拙,就是大汉的处境,至于北平方面,李阁老在北平顶住女真兵马,山东、保定方面都会派援兵前往。”
如果女真进逼北平,纵横驰骋,他几乎可以想象神京城中南安郡王等四王八公勋贵的弹冠相庆的模样。
别看他实际的主司防御之地不过是宣大,而东线属于兵部尚书李瓒。
只是他挂着征虏大将军的印,节制山西、河北等地,手里领着京营大军,多多少少会被人指摘用兵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