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永宁侯到了!

而午后温馨而静谧的时光,就在两人低声细语的依偎相处中渐渐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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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金陵城中开始流传着谣言,国子监内的监生在金陵城的酒楼中聚集饮酒,群情激愤,向着宁国府所在的宁荣街汇聚,打算向着宁国府的贾珩讨要说法。

这一切变故,自然为密切盯着国子监的锦衣府探事察知,一边派出大量锦衣缇骑,在宁荣街外列成警戒队伍,一边儿以快马前往晋阳长公主府报信。

贾珩这正在与晋阳长公主下着五子棋,闻听女官来报,将棋子放在木盒中,道:“我去宁荣街看看。”

晋阳长公主目光带着几许关切,柔声道:“路上小心。”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出了阁楼,看向那锦衣府卫,问道:“你已经通知李府了吗?”

“回都督,李百户已经派人通知了。”那锦衣校尉拱手道。

贾珩吩咐道:“不得让他们接近宁国府前,锦衣缇骑维持秩序,控制人流,不得出现乱子。”

而此刻就在宁荣街的街口,南京国子监的数百监生摩肩接踵,聚成一团,在几个青年书生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向着宁荣街而去,与锦衣府的校尉和将校对峙。

着飞鱼服、悬绣春刀的锦衣府卫,神色凛冽,目光冰冷,举着连鞘的绣春刀,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还真的唬住了一众士子。

而就在这时,几个出身江南省太平府的士子,簇拥着一个高高瘦瘦,面皮白净的青年,近得人流之前。

青年名杨舟,回转身来,对着一众国子监的监生,振臂疾呼道:“诸位同年,不要怕这些天子鹰犬,江南分省,化为北方,将来的科举、钱粮是不是还要输送几百石给朝廷,必须让永宁侯给个说法。”

“必须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

“每年自江南输送粟米至关中高达数百万石,大汉南北诸省,尤以江南赋税为重,而这次分割江南之地,分明是还要对我南人进行打压!”杨舟高声说道。

而随着杨舟的出言煽动,在场士子纷纷举臂响应。

街道尽头的客栈二楼,包厢之中——

方旷一袭落拓青衫,负手而立,隔着窗扉眺望向聚集而来的士子,对着一旁王过、阮寅等人说着,说道:“王兄,阮兄,你说这永宁侯出来不出来?”

阮寅冷声道:“永宁侯为一介武夫,向来以天子爪牙自居,如今竟用锦衣府校尉为自家看门护院,行僭越大逆之举,你看下面那些拿刀动枪的锦衣府卫,正在威吓江南士子,简直丧心病狂。”

“他可威吓不了,这些监生都是将来的官员,背后都是两江、东南等地的官宦子弟,而这些锦衣将校也是南京人氏。”王过眉头微皱,目光幽晦莫名,轻声道。

这和普通学生还不一样,南京国子监的监生是官员预备役,代表着整个南方的士林舆论,背后的同年、座师在整个江南之地,早已编织了一张关系大网。

杜鼎却将眉头微微皱起,心底不由涌起一股狐疑,问道:“子野,你说这锦衣府是不是早早派了府卫,在此严阵以待?”

而方旷一时未明其意,而就在这时,下方又起了新的变化,只见不远处的街口处来了一顶四人抬的青呢小轿,轿身倾斜,帘子抬起。

从轿中走出一个气度俨然,面容儒雅的中年官员。

正是前国子监祭酒方尧春。

王过脸上萦着一抹喜色,说道:“子野,世伯来了。”

方旷也没有再去看杜鼎面上笼起的凝重之色,而是来到窗户之前,循着王过所指方向,瞧见那落轿而下的方尧春。

只见方尧春在长随的陪同下来到人群之前,本就形象极佳的面容上见着“师长”般的慈祥,高声说道:“诸位同学,稍安勿躁,老夫方尧春,诸位同学为何在此聚集?”

因为方尧春曾为南京国子监祭酒,在国子监举行的各种典礼和考试中早就为监生认识。

因为是前不久被处置,余泽尚在,现在出来,自是让原本吵吵闹闹的士子停下了喧闹之声。

“祭酒来了。”其中一个监生高声说道。

有一个面皮黝黑的士人,问道:“方祭酒,江南分省,朝廷对科举是怎么个说法?这朝廷主持的分省,是不是要打压我们南方士人?”

七嘴八舌之声在四周次第而起。

方尧春连忙道:“诸位同学之忧切心情,老夫可以理解,这次分省是朝廷念及多衙至江南一地,叠床架屋,政令多出,这才新划一省,并不是为了打压南方士人?不知道这位同学是从何听来的这些传闻?”

“方祭酒,政令多出,也未必要新划一省啊。”一个身穿锦衫的士子说道。

一个士子又道:“是啊,朝廷撤销一些衙司,厘定权责,这也能解决弊病。”

杨舟身边的邵象先,开口说道:“是啊,原本我等都是江南人氏,现在却分为安徽、江苏,原本的同乡、宗族之情因名分有别而亲情淡薄,这是什么道理?”

“我看这就是朝廷见我江南士人抱团,这才想出这种分化的手段。”一个士子冷幽幽,试图挑起人群的情绪。

杨舟拱手说道:“方祭酒,你是天下名士,可向朝廷上疏,江南不再分省,我等江南之人故土难分。”

“是啊,不再分省。”

一时间,群起响应,渐渐有形成舆论喧哗之势。

方尧春见着眼前情况有些失控,心头隐隐有些生惧,连忙道:“诸位同学,江南分省是朝廷国策,这是圣上和内阁的阁臣定下的经国大计,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为我江南考虑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江南分疆划省的圣旨中,是韩癀亲自操刀写的文辞,细数合省之弊,广列分省之利,以其浙党魁首、南方士人的身份,无疑更切中时弊,更能平息京中科道暗流涌动的舆论之势。

而就在这时,两江总督沈邡在大批衙役、兵丁的护卫下,坐着一顶深蓝色的轿子来到街口,挑开帘子,看向聚集一团的士子,原本正要吩咐着落轿。

忽而看见方尧春的轿子以及正在理论的几人,面色“刷”的阴沉了下来。

这个方尧春是怎么回事儿?这是过来鼓动士子闹事的吗?

简直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