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放下茶盅,轻声说道:“我去金陵之时,拜访过珠大嫂的父亲,他如今赋闲在家,教导族中子弟,李老大人清流名臣,在家中闲居,于社稷实为可惜。”
现在整个大汉的主要事务还不是文治,而是武功,等到时机合适,他会绸缪李守中复起。
贾政点了点头,赞道:“李兄至纯至孝,可为天下士林之楷模,如今守孝期满,也当为国社效力才是。”
两人简单说了一会儿政事,贾珩沉吟道:“宝玉先至祠堂请罪,老爷不必太过忧心了。”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孽子,以后子玉还当多费心。”
他现在是管不了,让子玉管着最为合适。
贾珩点了点头,叮嘱了探春几句,让其吩咐着仆人带着宝玉去祠堂,而后,快步前往荣庆堂。
此刻,贾母正在拉着黛玉的手说话,道:“玉儿,他是个混世魔王,你们从小一同长大,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他惯常是顽劣,等一会儿还要向你赔罪告恼。”
黛玉这时在宝钗以及宝琴、湘云的陪伴下,脸上神色幽幽,目中泪珠连连。
宝二哥是混世魔王的性子,但谁知道她的性子?
贾母道:“你珩大哥让你接到东府去,我也舍不得你,不如别去了,在我跟前儿住着,我也放心一些。”
她还是希望这个外孙女能够与宝玉将来能有个好姻缘,小两口拌嘴不是很正常,哪有珩哥儿说的那般骇人?
黛玉闻言,柔弱楚楚的柔声带着几许哭腔,说道:“外祖母,我在府上,多是与宝二哥生气,如今去宁国府,平常来往少了自也没了争执,府上也能太平顺遂一些,让我去东府吧。”
今天闹得那般大动静,她再也不想待在西府这边儿,而且她去了东府,离珩大哥也能近一些。
贾母闻言,面容顿了顿,叹了一口气,道:“苦了我的颦儿了。”
王夫人在一旁眉头皱了皱,心头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嗯,怎么说呢,以往王夫人还在纠结选钗还是选黛,甚至对经常与自己儿子大闹小闹的黛玉颇为嫌恶,那是因为黛玉就是砧板之肉,自要挑挑拣拣,但现在黛玉一走,王夫人那种失去感就开始占据上风。
这都不用说,先前贾珩所言,林如海回京述职,将有大用。
而就在王夫人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之时,荣庆堂外传来嬷嬷的声音,说道:“珩大爷来了。”
荣庆府中正在说话的几人,面上都是一惊,稍稍起得身来,抬眸看向那从外间而来的少年。
贾珩进入荣庆堂,此刻,王夫人看向那少年,目中已然泛起丝丝冷意,如果不是这人说宝玉不知礼数,拿着林家妹夫说事儿,老爷岂会那般盛怒?
“珩哥儿,宝玉他老子怎么样?”贾母关切问道。
有着珩哥儿在,宝玉应该不会挨了毒打。
贾珩道:“二老爷没什么事儿,宝玉已经去跪祠堂了。”
说着,落座下来,看向一旁的黛玉,温声说道:“老太太,林妹妹以后就住在东府,正好过几天园子可以移住,林妹妹和府中姐妹住进去。”
贾母闻言,忙道:“那宝玉呢?是不是也住进去?”
黛玉:“……”
她走哪儿,宝二哥跟哪儿是吧?非要让宝二哥气死她才罢休?
“老太太,宝玉以后就在学堂读书,他也不小了,成天混在脂粉堆里,像什么样子?”贾珩面色澹然,转而问道:“上次金钏投井的事儿,难道老太太还没有汲取教训吗?如是再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儿来,置二老爷,置我贾族于何地?”
贾母闻言,倏然色变,喟叹道:“宝玉他……罢了,让他在学堂,平常回来就是了。”
其实,从先前贾珩当面说着宝玉因为“祥瑞”而得贾母稀罕,十余年如一日之溺爱骄惯,就已蕴着几许指责贾母教育宝玉不力的意味,如今更是有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咄咄之势。
但贾母并没有觉得太过不适,不仅是今天这事儿闹的,还有贾珩一切是为族里和宝玉出发。
并非是欺压叶、方、楚等族精英子弟的族中大长老……
当然可以说,随着贾珩封侯以后,挟大势以来,只要不指名道姓的骂着贾母,已在许多事上取得了绝对的话语权。
说句不好听的,贾政的官儿都是贾珩帮着谋的,贾母还有什么话可说?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老太太,你不知宝玉将二老爷气成什么样?宝玉年岁不小了,他这个年岁纵然不读书科举,也起码知道一些仕途经济,人间疾苦,老太太再是护着他,还能护着他一辈子?否则西府真就只靠兰哥儿一人支门撑户?”
听着贾珩所言,贾母面色变幻,叹了一口气,一时无言以对。
贾珩道:“此事先这样,林妹妹这就接到东府,等午饭之后,我还要进宫面圣。”
说着,看向与宝钗坐在一块儿的黛玉,柔声道:“林妹妹,走吧。”
“嗯。”黛玉轻声应着,转而看向贾母,目光盈盈如水,轻声唤道:“外祖母。”
贾母此刻看向黛玉,也动了真情,泪眼婆娑说道:“玉儿,委屈你了,等过一段日子,我再接你回来。”
黛玉:“……”
贾珩面色顿了顿,暗道,只怕黛玉正想着这一去就是龙入大海,虎入山林,从此再也不受羁绊了!
此刻,薛姨妈看向那少年,目光闪了闪,转而看向自家女儿,嘴唇翕动了下,终究将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珩哥儿面圣回来,她再帮着问问宝丫头的事儿吧。
就这般,贾珩与宝钗、宝琴、湘云等带着黛玉返回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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