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抄检家资,女眷容易受得惊扰。
晋阳长公主看了一眼甄家女眷,柔声道:“今天就先到这儿了,这瞧着都晌午了,也该用午饭呢,永宁伯觉得呢。”
贾珩道:“臣等下还要去锦衣府查问案子,鞠问甄家等人。”
晋阳长公主螓首点了点,看向那少年,说道:“等你查问出相关卷宗,再来汇总至本宫。”
贾珩拱手应命道:“是。”
说着,对甄晴、甄雪道:“两位王妃,在府上可先听长公主的操持。”
甄晴面无异色道:“永宁伯慢走。”
甄雪也同样说着,只是看向那少年的目光不由失神几许。
前天经姐姐一提醒,她可能怀了子钰的孩子,上次接歆歆回来时候,终究没有和他说。
问题现在她其实也不确定,要不再等有了孕吐、显了脉象才和他说?
现在家里乱糟糟,更是焦头烂额。
就在贾珩想要离去,咸宁公主忽而开口说道:“姑姑,不如我随着贾大人前往锦衣府,将讯问的案卷副本再给姑姑送来。”
晋阳长公主:“……”
蛾眉之下的美眸,目光带着几分恼怒地看了一眼少女,不过想了想,还是应允道:“路上注意安全。”
咸宁公主正自心头欣喜,忽而却听那丽人面如清霜,开口说道:“婵月,你陪着你表姐一同过去。”
两人原都是一身女官服饰,本来是在府中无聊,姐妹两个瞧着甄家被抄的热闹,顺便能见到贾珩。
现在见到,也算达成所愿。
李婵月轻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拉过咸宁公主的素手,轻轻捏了捏自家表姐的手背,明眸中见着嗔怒。
咸宁表姐现在连她都防着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天在床帏之间,小贾先生好像更为…稀罕她的缘故。
当初,贾珩也是明显在趴上更稀罕那种局促不安,手足无措,一看就经验为零的新人,那天对忍羞含怯的婵月更热切一些。
甄晴柳叶眉挑了挑,清冽的凤眸掠了一眼咸宁公主,玉容清幽如霜,心头难免响起一声冷笑。
这个小姑子女大不中留,毫无女儿家的矜持,她离京之前宫里流言就传的沸沸扬扬。
现在更是缠着那个混蛋不放了。
贾珩拱手说道:“那微臣先告退。”
说着,与咸宁公主一同离了甄家后院,沿着游廊向着前院而去。
窈窕静姝的少女,两弯英丽秀眉,清澈明眸之下的泪痣微不可察,清声问道:“先生,怎么没见潇姐姐?”
李婵月也看向贾珩,只是韶颜宁静如水,微微抿着粉唇,藏星蕴月的眸子静静地看向那少年。
贾珩道:“潇潇她今个儿没来,咱们坐马车先去锦衣府,回头吃个午饭。”
咸宁公主轻轻应着,待出了甄家庄园,上了一辆空间轩敞马车,看向那蟒服少年,说道:“先生,这甄家真是说抄就抄了,我小时候,甄家富贵的名头就传到了宫里了,不想落得这般结局凄惨的地步,一族兴衰如此,一国何尝不是如此。”
少女秀眉颦着,目中似有几分思索。
贾珩道:“是啊,枯荣兴衰,天地至理。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一人,一家,乃至一国,无不如此。”
轻轻握住少女的柔荑,道:“其实甄家这还不算太惨,起码还能存留一份体面,如那牛继宗家,族中男丁尽斩,女眷沦落教坊司,何其悲惨。”
如宁荣两府那样的抄家,同样是惨不忍睹,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咸宁公主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体会到少年的情绪,清绝、幽丽的玉容上宁静一片。
过了会儿,轻声说道:“先生,咱们什时候回京?”
贾珩抚着咸宁的肩头,温声道:“等鞠问其罪,汇总成卷宗,抄检甄家的私财入官以后,上了奏疏,就能回京了。”
咸宁公主扬起秀丽如雪莲的脸蛋儿,问道:“那楚王兄还有王妃那边儿,会不会上疏求情。”
贾珩道:“楚王去了驿馆,楚王妃也是……识大体之人。”
他都没有想到楚王竟然躲了出去,不过想来也能理解一二,不是皇子不能体会到那种圣意孤高,胆战心惊的感觉。
李婵月看向那低声叙语的两人,剪水明瞳一时出神,心头涌起一股没来由怅然。
他和表姐才是一对儿,她其实也是多余的。
嗯,这就是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一个人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贾珩凝眸看向那眉眼郁郁成烟雨的少女,情知少女又在自怨自艾,温声道:“婵月坐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说着,拉过李婵月的素手,少女的手略有几分凉,不是咸宁那种纤纤十指,但触手肌肤细腻不输分毫。
自从那天三明治之后,早已亲密无间,不分彼此。
李婵月稚丽眉眼羞怯未减,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妍丽如雪的脸颊羞红如霞,轻声说道:“珩大哥,你们说话,我坐这儿就好了。”
“这说着都冬天了,天还挺冷的,人多坐一起也能暖和一些。”贾珩笑了笑,看向小郡主,轻声说道。
李婵月:“……”
所以她就是个取暖的?
贾珩说着,伸手轻轻一带,将容颜微红的小郡主拥在怀里,少女香软的气息充斥鼻翼,轻声道:“再有几天,咱们就该回京了。”
李婵月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微微垂下眉眼,心头也涌起一股安宁。
被小贾先生搂着,好像是…是要暖和一些。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辚辚声音缓缓响起,伴随着寒风吹动着沿街旗幡的呼呼之音,透过窗帘落在贾珩的耳畔。
崇平十五年冬的江南,似乎比往年更湿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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