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和幕僚商议过织造局亏空一事,父皇的确厌弃甄家之意明显,但也并非是一盘死棋,一方面尽力填补亏空,另一方面,也可以请永宁伯向父皇求情。
甄应嘉赞同说道:“先前,我和王妃也是这般想着,圣上对贾子钰言听计从,如果得其一言,就算雷霆降下,也能从轻发落许多。”
甄晴接过话头道:“先前,二妹的那个女儿认了贾子钰为干爹,此事王爷也是知晓的,后来老太君临终前,又叮嘱着贾子钰,将溪儿妹妹许给了子钰,如今两家关系也算亲上加亲了。”
楚王点了点头,旋即,感叹道:“相比而言,贾子钰与那边儿还要亲一些,不过也要好一些。”
那边儿就是指魏王,这是指着贾珩与咸宁公主的关系还要亲近许多。
而后楚王又与甄应嘉叙说了一会儿话,在甄家接风洗尘以后,带着一身微醺酒气,随着甄晴来到庄园东侧一座收拾出来的庭院,这是甄家临时收拾出来,以供楚王和楚王妃居住。
夫妻二人此刻在花厅落座下来,几案上的烛台,灯影橘黄,将两道人影倒映在墙面上,隔着一副绘着竹石图的中堂画。
楚王端起几案上的茶盅,轻轻呷一口,环视了下周遭,问道:“王妃,怎么不见淳儿?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
陈淳是楚王的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对其珍爱可想而知。
“在母亲那边儿,等会儿让嬷嬷领过来再见王爷。”甄晴弯弯秀眉之下,那双媚意潋滟、无声流转的美眸,笑意嫣然地看向楚王。
她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如同看着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似乎有些不太想让他南下金陵一样……
唉,都怨那个混蛋。
楚王这时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感叹道:“先前在京中处处局促,不得南下,今日到了金陵,才觉蛟龙入海,虎归深山,不再受羁绊了。”
楚王平常也是读过贾珩的三国的,只是还未读出曹孟德的精髓。
楚王说着,又与甄晴商议说道:“织造局的亏空,我们想法子解决一部分,另外让四妹妹在贾子钰跟前儿吹吹枕头风,不过听说溪儿妹妹她的性情柔弱了一些,如果是兰儿跟了贾子钰,还差不多……”
甄晴轻笑道:“兰儿已经许了人了,只怕是不能了。”
兰儿性情最像她,其实如论枕头风,她在那个混蛋跟前儿吹吹枕头风?
嗯,她怎么又在王爷跟前想这些?
其实,还是先前贾珩给甄晴在床帏之间的印象太过深刻,那一次次如梦幻般的经历,在楚王到来之时,总忍不住在心底涌现。
过了一会儿,嬷嬷将楚王世子陈淳带将过来,向着楚王见礼道:“见过父王,母妃。”
楚王目光温煦而亲昵地看向自家儿子,心头不禁欣然几分,点了点头说道:“淳儿起来吧,让父王看看。”
陈淳起得身来,来到楚王近前。
楚王见自家儿子精神头不错,笑了笑道:“比在京里长高不少了。”
逗了逗儿子,没有多久,然后吩咐嬷嬷领着陈淳离了厢房。
楚王说着,转眸看向那在灯火映照之下,愈见雍容华艳,几近艳绝人寰的丽色,让楚王看的微微晃了神,伸手就去拉着甄晴的手,低声道:“王妃,天色不早了。”
甄晴正目送着自家儿子远去,蹙了蹙秀眉,不知为何,心底忽而生出一股异样,不动声色将手收回,贝齿咬着粉唇唇瓣,轻笑说道:“王爷风尘仆仆而来,不妨先去沐浴更衣。”
楚王笑了笑道:“那王妃,我先去沐浴。”
等楚王离去,甄晴那张妖媚如罂粟的脸蛋儿,眉梢和嘴角的笑容渐渐褪去,在灯火映照下幽冷如霜,美眸闪了闪,现出一抹思索。
过了一会儿,楚王沐浴而毕,洗了澡。
不等楚王开口,甄晴容色顿了顿,轻声说道:“王爷,妾身这两天身子不大舒服,王爷千里迢迢而来,估计也累了,不妨先歇着,我看看淳儿。”
楚王闻言,怔了下,虽略觉失望,但想了想这是在甄家,的确不合适,点了点头道:“你去看看淳儿吧。”
目送着身姿丰艳,渐渐远处的丽人,过了会儿,也觉得有些累,进入里厢歇息,倒也没有怀疑。
或者说,楚王虽然是藩王,但在平常的日常生活中一直是以甄晴为主导,而甄晴有了孩子以后,两人早就相敬如冰。
……
……
宁国府,书房之中
贾珩提着毛笔正在书写着一封书信。
前天,在北平经略安抚司坐镇的武英殿大学士李瓒,收到江南大胜的消息以后,就给贾珩写了一封书信。
贾珩将信笺装进信封,以火漆封好,道:“这边儿也没什么事儿了,晚上去看看多铎,再过几天咱们就回京罢。”
随着在崇明沙的水师学堂正在加快施工进度,而河南都司的兵马也在几天前大部撤离江南大营。
陈潇“嗯”了一声,看向那少年,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贾珩似有所觉,看向陈潇,近前,轻轻拉过那双纤纤柔荑,问道:“怎么了?这般吞吞吐吐的?”
陈潇轻轻推着贾珩,玉容幽幽一如玄水,摇了摇头,螓首转过一旁,柔声道:“不知怎么和你说。”
她接到教中传来的消息,陈渊已经南下了,但南下金陵具体做什么,她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