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看向星眸盈盈如水的少女,道:「你和歆歆说一声,我走了。」
黛玉轻声应着,水露微微的星眸,凝睇而望,目送着那少年出了厢房。
贾珩出了黛玉屋里,看向已换了一身斗笠青纱服饰的陈潇,面如玄水沉静,低声道:「走吧。」
陈潇也不多言,随着刘积贤与贾珩离了金陵宁国府。
与此同时,就在扬州程家庄园之中,后宅灯火通明,书房之中人影憧憧,几道身穿黑色短打,头戴斗笠,腰间悬刀的壮汉肃然而立。
书房之中,程培礼正在与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叙话,来人正是马显俊二子马泽盛。
二十出头,虎背熊腰,面容凶狠,密布老茧的手紧紧抓住腰间的一把大刀。
程培礼道:「贤侄,你父亲稀里糊涂让人给栽赃陷害,听说在锦衣府的拷问下,一言不发,但这些锦衣府的手段,想来贤侄也有耳闻,这样下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马显俊还真没有给多铎通风报信,但走私贸易的事儿,又是真真切切,恰巧让图山给供将出来,一下子让贾珩抓了把柄。
马泽盛面色愤愤,目带杀机,道:「程叔,贾珩这个狗官,我非要将他碎尸万断了不可!」
马家几百口子,男丁都被锦衣府逮捕严刑拷打,而女眷则是被拘禁在马家的一所庄园,由锦衣府的缇骑看押。
顷刻之间,马家一下子就倒了,马泽盛回来之后,心头愤恨,可想而知。
「贤侄不要冲动,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你爹出来,然后离开这扬州,再作谋算,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程培礼低声
道。
所谓狡兔三窟,马家怎么也是扬州总商,而马显俊自然也留了后手,而后手就是其二子马泽盛,去年觉得朝廷整饬盐务之意坚决,就让在浙地舟山沿海岛屿经营着走私生意的二子,不要回来。
而马家做着走私生意,手下自然豢养着不少人手,再加上马家的一些死士,人手不少。
而马显俊落网之后,马泽盛心头大惊,一
边让人召集着在扬州的死士,一边暗暗观察扬州局势,然后发现马家之人被朝廷一网打尽,
悉数下狱拷问,就来到程家询问情况。
然后,两家就这么出了一条计策,先将人救出来,剩下的从长计议。
马泽盛冷声道:「程叔,锦衣府卫现在扬州的不多,我手下有着二三百人,都是精锐,不如今晚趁机屠了扬州盐院衙门,杀了林如海,报仇雪恨!」
程培礼连忙道:「贤侄,还没有到那一步,还是先救你爹要紧,不好节外生枝。」
众目睽睽之下攻打盐院,逼死一位盐政,势必引来朝廷的雷霆震怒,大军镇压。
马泽盛目光咄咄,冷声道:「程叔,那就先将父亲从牢里救出来,这些旧账回头再算不迟。」
说着,几人重新计议着营救马显俊的计划。
因为,扬州江北大营的将校与马家交情不错,提前又得了马家和程家的银子疏通,劫持救人之后的逃走问题,反而容易了许多。
剩下的就是对付,贾珩留下用来看守马家犯罪女眷的锦衣府卫,大约也有三四百多人,都集中在扬州百户所,人手也并不多。
马泽盛这次就带了二三百个好手,有不少都是疏通了江北大营的官军,这才得以潜入扬州城中。
待马显俊之子领着几人离去,从屏风中转过一人,分明正是黄诚和鲍祖辉。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汪家不说,或许还要干净一些,但曾与马家一同做过走私生意的程、黄、鲍三家,可能已经嗅到了潜在危机,而且如果再不救马显俊,与之牵连的都要倒霉。
鲍祖辉忧心忡忡说道:「老程,这怎么瞧着不靠谱的样子?如是让那姓贾的抓住了,再将咱们都牵连出来。」
「老鲍,你以为,光凭咱们干的那些事儿,真的经查?那些走私的船工今天可有不少被抓的,还有马家那些押货的家丁、伙计,能个个嘴巴都严?等到时候抖落出来,咱们三家一个都跑不掉。」程培礼冷声说道。
「可汪老爷不是去金陵寻找帮手去了吗?」黄诚也有些心有余悸,犹豫说道。
心头后悔不迭,先前就不该赴着这程培礼的邀约,谁能想到暗地里谋划劫狱这一出。
程培礼道:「汪老爷子以为有江南那些人撑腰,就可以高枕无忧,但大错特错了,再说老马落在他们手中,我等一直不出手,焉知他不心寒?真要抖落盐库上的一屁股烂账,咱们一样也是完蛋。」
说着,看着两人愈发难看的脸色,沉声道:「现在就是退一步是死,进一步也是死!怎么都是一个死。」
反正,他已经着心腹人将两个儿子送出去了,还有这些年在杭州等地以女婿之名留下的产业,足够以后家族东山再起。
鲍祖辉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这怎么到这一步,这人家还没怎么着呢,我们要劫狱,这怎么越闹越大?」
程培礼道:「黄判官,还有胡参将那边儿都打点好了,他们从平山走,从邵伯湖那边儿,然后再绕道出海。」
心道,瞧瞧你们这怂样,以后吃饭,干脆坐小孩那一桌。
「怎么不直接走水路?」鲍祖辉皱眉问道。黄诚想了想,接过话头说道:「想来是水路封锁了渡口,明晃晃地从水
路走,那几个江北大营的将校怕吃了挂落儿,也不愿意。」
鲍祖辉忧虑道:「这救了人之后,如是锦衣府追查下来,严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