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这个,她是想说,灯还没吹熄啊,不是,她为何这么熟练的语气?
然后,却来不及思忖这些,少女已是秀眉蹙了下,轻哼一声。
许久许久……
贾珩拥着细气微微的鸳鸯,少女明洁如玉的额头上,以及鬓角都见着细密汗水,檀口微张,往日那鸭蛋脸儿密布玫红气韵,多了几分艳丽。
贾珩凑在少女那秀发丛乱的耳畔,低声道:“以后就是夫妻了,等回到京城,我就给老太太下礼,咱们的事儿先定下来。”
少女一张带着几个小雀斑的鸭蛋脸,肌肤白里透红,明光生艳,秀眉之下,微微眯着明眸,酥腻三分的声音带着颤抖道:“大爷,我还想伺候着老太太几年。”
说着说着,语气就有些细弱,饶是鸳鸯,心底也有些担忧。
贾珩轻轻抚着少女的削肩,轻笑说道:“行啊,你先服侍着老太太也成,原是应该的。”
只要鸳鸯不急,他其实无所谓。
鸳鸯心头欢喜,将螓首依偎在贾珩怀里,柔声道:“大爷也不要说这回事儿,不然府中那些仗着姑娘是姨娘的,多是在外横行霸道的。”
他如今权势煊赫,如是让嫂子和哥哥以为成了他的姨娘,不知又在府中做出多少祸事来。
贾珩轻笑道:“这是说的哪个?我倒没怎么见着。”
心头却有几分明悟,鸳鸯在原著中的确说过这个话,“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她横行霸道的……”
其实,有一半是影射在宫中做贵妃的元春。
还有,“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这等性情,简直管你是谁,特么爱谁谁!
还有“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及世上的事儿,也没有那么称心如意的。
锦绣绣口金鸳鸯,个性鲜明,不外如是,这也是他有些在意早一些捉鸳鸯的缘故。
鸳鸯的性情有着一股执拗,甚至有些刚烈,随着时间过去,他身边儿人越来越多,那么放在鸳鸯身上的时间势必更少,鸳鸯会不会对他失望呢?展翅飞走?
生活不是话本,没有好感度锁死这一项,时移势迁,人心易变,别说什么权势地位,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这些东西。
如论长相,贾琏如何?如论权势,贾赦一等神威将军,但在原著中都被鸳鸯嗤之以鼻。
再说鸳鸯年龄的确也不小了,晴雯就是年龄太小,而且心性未定,而鸳鸯不同,她已经形成了完整的三观。
否则,他也不会带鸳鸯南下,现在还这般……
除中了甄晴的毒时,他一般都不会任由本能驱动,甚至会冷静克制,数一数现在真正有着夫妻之实的才几个?晋阳、元春、可卿寥寥三人,就算甄晴和甄雪,也不过是一手之数。
现在与鸳鸯有了夫妻之实,比之先前另有不同,就算少女来日有了小委屈和小别扭,也能来日哄过来。
但有些事没发生前,可就拿不准了。
鸳鸯这时轻轻抚着少年的胸膛,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虽仍有初为人妇的不适,但一颗芳心仍是抑制不住的羞喜,低声道:“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别辱了大爷的耳才是。”
贾珩抚着鸳鸯的纤纤笔直,轻笑说道:“也好,那都依你,那等到了金陵,见了咱爹咱娘,总要说吧。”
鸳鸯闻听此言,秀眉之下,绮韵流散的明眸眯起,芳心甜蜜不胜,嗔道:“大爷怎么也喊着爹娘?”
贾珩道:“都是夫妻了,喊着爹娘不是应该的吗?”
“那也不好喊着。”鸳鸯玉容微顿,轻声说道:“只怕人家该说我是个不知高低深浅的了。”
贾珩低声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就行了。”
鸳鸯秀眉一蹙,一张清丽如雪的脸颊羞红成霞,彤彤似火,一时虽没有反应过来,但毕竟是心思剔透,能够在一众金钗跟前儿宣着牙牌令的金鸳鸯,明了过来,芳心羞恼混合着一种异样的感触,嗔怒道:“大爷怎么,哎,怎么又……”
贾珩凑到鸳鸯跟前儿,轻声说道:“就抱着说说话,也不做别的。”
鸳鸯感受到少年的宠爱或者说珍视,玉颜羞红成霞,芳心欢喜不胜,但终究有些不适应那般亲密无间地说着话,颤声道:“大爷先不急着说,不然我爹和娘知道了,哥哥和嫂子也知道了。”
贾珩低声说道:“那多委屈你啊,好像没名没分一样的。”
鸳鸯秀眉之下,清眸微动,柔声道:“珩大爷,我不委屈的。”
这辈子给他做小老婆就做小老婆吧,这世人也只有他……才配她做着小老婆。
……
……
此刻,庭院厢房中,晴雯坐在铺就被褥的床榻上,撅着嘴,小脸如霜,小嘴撅的好似能挂醋瓶,独自生着闷气。
起得身来,看向那书房方向,见着灯火书架之上,早已没了那读书的人影,如何不知两人正在颠鸾倒凤,这是最近学的成语。
晴雯俏丽如雪,秀眉之下,眼圈微红,泪光朦胧,口中喃喃道:“骗子,大骗子。”
去年时候,还说过了年,后来又说三二年,现在好了,连鸳鸯都跑她前头儿了。
因是夏天,晴雯手中正拿着一把折扇,只听“刺啦”一声,扇子顿时被一下子撕开,好似激起了少女心头的委屈和烦躁,又是连续撕了起来。
不多时,一把扇子被撕成一片片。
晴雯撕完扇子之后,返身回到秀榻之上,将青丝如瀑的秀发藏在被子里,再也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不多时,那张秀丽已带着妩媚的脸蛋儿见着泪痕。
她们不就是比她年岁大两三岁吗,凭什么呀……凭什么都来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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