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两万虎贲大军都在南河驻营,哪个胆敢闹事,刚刚平叛中原的虎狼之军自能从容弹压。
水裕目光凝了凝,心头一紧。
两万京营大军都在河南,他不到两万的扬州兵马什么捣鬼的心思都不用想了。
贾珩瞥了一眼水裕,心头冷哂。
如果不知道这些军将心头想的什么,他这个锦衣都督也就不用当了。
易地而处,他能想出好几种坏事的法子,这个水裕事后多半不会善罢甘休,还要寻人弹劾他,不过只能是枉费心机。
一位阁臣,一位军机共调军兵,又以天子剑这样的符信调兵,程序瑕疵已经微乎其微,顶多事后有人建言天子把天子剑收回。
赵默道:「永宁伯,此事既已议定,你我事不宜迟,先到江北大营点检兵马,支援南河。」
贾珩点了点头,然后几人说着,就出了水府,领着浩浩荡荡的扈从,前往江北大营调拨兵马。
此刻,驻扎扬州城外的江北大营军营,笼罩在厚厚的雨雾中,而岗哨、箭楼则不见兵卒身影。
整个江北大营军纪涣散,防守松懈,在门口可见到军将在马弁的撑伞、搀扶下,说说笑笑地进入营房,还有三五成群,醉醺醺的从外间而来。
事实上,这才是大汉南北军的风气,在京营未曾整饬前,军纪战力比之江北大营也强不了多少,也就在九边的边军,条件艰苦,战力要好上一些。
赵默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不定。
水裕脸色也不大好看,觉得颜面无光,一边吩咐着身旁的护军进入擂鼓聚集众将,一边领着贾珩以及赵默
等大批人马进入军营。
而得了水裕前来的一众军将,都是一惊,随着鼓声密集如雨点,从一座座营房中出来向着中军大营涌来。
贾珩见得这一幕,暗暗摇头。
果然就不能指望这些南兵,天下承平日久,文恬武嬉,军纪涣散,身处南国之地的江南江北大营自也不能避免。
在中军营房之中,水裕看向聚集而来的众将,目光明晦不定,沉声道:「谢参将,其他人呢?
水裕虽为节度使,但下方并未设营都督,而是设为五营,皆由参将统领,下辖游击将军。
那被唤住的谢姓参将,忙拱手道:「节帅,他们几个有事还在城中,末将这就打发人去寻找。」
贾珩看到这一幕,心头冷哂,果然就不能对报以任何的期待。赵默此刻眉头紧皱,目光也冷了几分。
比起当初阅兵扬武,而后又火速平叛,抗洪防汛的京营,这江北大营简直不能看!
凡事就怕对比。
在贾珩整顿兵马,成效卓著,甚至身怀将略这一点上,浙党从来没有怀疑过,而在平叛中原受封永宁伯后,已经形成朝野共识。
随着众军将陆陆续续而来,五间正屋的中军营房中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水裕简单向众将叙说调兵支援南河河道衙门抗洪防汛,抢修河堤一事,顿时在中军营房中引起轩然大波。
五位参将之中的一个王姓参将,抱拳说道:「节帅,我等职责是江防兵备,拱卫金陵旧都,这等抢修险工的事儿不是该归河道衙门的人管着吗?」
水裕沉声道:「这是朝廷之命,我等只有听令行事,江北一旦决堤,我等也难独善其身。」
「这都是他们河道衙门惹出来的祸端,如果不是他们贪墨了河工款项,焉有今日之事?「另一个参将开口说道,显然消息灵通。
此言一出,中军营房中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贾珩起得身来,看向那参将,道:「本官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奉皇命现总督河台,前河督高斌已畏罪自杀,南河下辖河堤不少需得抢修险工,这次江北大营前往南河增援,一人可发一月饷银,有不愿意去的,也可以提出来,本官一概不予阻拦。」
在场的参将和游击将军闻言,都看向那身形挺拔,腰按宝剑的蟒服少年,其实刚刚不过是趁着人多在有意造势。
此刻见着那蟒服少年以及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心头都是一凛,只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贾珩见无人应答,看向水裕,语气平静说道:「水节度使,有些不愿意去的将校也不用强迫,本人留在扬州即可。」
水裕闻言,目光闪了闪,心头隐隐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正在这时,王姓参将道:「如是与贼人厮杀,末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这等上堤干活的事儿,末将实在做不了,还请节帅赎罪。」
有了一人带头,就有其他两三个参将附和,而还有两个游击将军虽并未出言,但也默默站在那王姓参将身旁。
赵默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只觉印象大坏。
这些武人,全然不识大体,不顾大局,粗鄙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