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癀嘴角抽了抽,目光晦暗几许,经此一事,天子对永宁伯倚重之意果然平添了三分。
南河明明已修好河堤,却担忧的不行,而河南据说现在还在抢修河堤,天子却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
这时,刑部尚书赵默沉吟片刻,说道:「圣上,臣曾在江左为布政使,又曾巡抚江南,愿往南河坐镇。」
先前在天子面前因为永宁伯的事儿失了一些分数,应该南下去检视一番。
崇平帝道:「那赵卿就前往南河坐镇,如有溃堤之事,可协调在金陵的齐昆紧急处置。」
其实想派贾珩全权总督河道事宜,但淮安之地,多是齐浙党人,掣肘重重未必有赵默这位曾经的江南巡抚,前去坐镇更为合适。
赵默拱手道:「微臣即刻就行出发。」
于是陈汉朝廷又派了一位阁臣南下,整个淮扬之地一时风起云涌起来。而后,崇平帝又询问北平以及边镇的整军事宜。
而大汉崇平十五年的夏天,天下的目光一下子都投注在黄河、淮河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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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古称彭城,可谓金陵之门户,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史上曾发生过多次大战,而南河与东河分段管理,而徐州就是交界。
此刻,徐州知州衙门官厅,徐州知州鞠昌年作为此间之主,早已让开自家办公的官厅,小心翼翼地吩咐着衙中的书吏招待着几位大员茶水。
这位崇平元年恩科的进士,三十多岁,身形稍矮,脸颊微胖,此刻站在一角,打量着在场一众朝廷大员,气氛略有些诡异。
泾渭分明,甚至有些剑拔弩张,左边儿是身穿蟒服的当朝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兵部尚书、河南总督永宁伯贾珩,左侧是河南参议冯廉,右侧是河道衙门的管河同知关守方。
让人瞩目的是,几人身后有大批着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府卫,让气氛更为肃杀。
另外一面,则是河道总督、漕运总督杜季同,左副都御史彭晔,右佥都御史于德。
小几上的茶水,谁也没有动。
官厅外雨幕重重,雨水哗啦啦下着,因为光纤昏暗,故而官厅中都点燃着一根根蜡烛。
贾珩目光盯着对面的高斌,道:「高大人,徐州至淮安的河堤,以及淮河沿岸堤堰,可挡得住这次洪汛?」
直到此刻,洪汛的可能已有很大概率。
高斌还是第一次见到对面的少年,也是心头惊讶对方的年轻,面色却镇定自
若,道:「彭大人、于大人两位钦差都在此处,河堤
「本官现在是问你。」贾珩毫不客气地打断说道。高斌眉头紧皱,心头有些不悦,暗骂了一声跋扈。
论品阶,他是要低眼前之人一头,但不能这般看,论及专责河务,他是总河,眼前少年仅仅是副河,下游之地尤重。
贾珩道:「淮扬为我大汉财赋重地,物产丰饶,本官需要知道淮扬等地河堤的情形,如有决口之险,在中上游提前准备好,该炸堤泄洪的时候,需得炸堤泄洪,那就需早早疏散百姓。」
真到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如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徐开目光凝了凝,心思莫名,两河督不和,于河务是祸非福。
河道总督高斌面色怫然不悦,沉声道:「永宁伯,下官为河督多年,可不知什么叫炸堤!两位御史查验过河堤,今天都在这儿,也可以做个见证,倒是河南之堤堰之段,下官听说河堤残破,仍在加紧抢修,如需人力物力,大人还要提前说一声,以免自中游决口,淹没州县,黄河改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见着两人对峙,左副都御史彭晔眸光深深,贾珩小儿骄横之气何其之盛,当朝甚至斥责杨相,区区河督更是不放在眼里。
不过眼下他们都是坐山观虎斗而已。
贾珩道:「本官已着人督修河堤,此次洪汛不能淹没运河,影响漕运,今天杜总督也在这里,杜大人为淮扬巡抚,可有看法?」
杜季同是位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身绯色官袍颌下留着灰白胡须,捻了捻胡须,轻笑了下,说道:「永宁伯,漕运所走黄河一段,是不能有事儿,不过河务之事,老朽也不怎么通晓,两位只管商议,如需地方官员配合抗洪,老朽完全可以淮扬巡抚衙门名义行文诸府县,甚至两江总督衙门。」
高斌冷笑一声,说道:「昔年,下官与河东衙门平时各管各摊儿,遇河汛则是共商,现在还没见着河汛,不过,下官颇为不解,淮河河堤修建已久,年年加固修缮,河南段儿残破不堪,现在不应该是议着河南段儿。」
这小儿倒打一耙,自己手下一摊子的事儿还没料理好,就贸然插手河务。
真要溃堤也是河南开封府、归德府先溃堤,到时候中游溃了,下游说不得就可保无虞。
见气氛有些紧张,于德打了个圆场,说道:「贾大人,河务之事可以慢慢商量。」
作为从贾珩一介布衣而至今日的大臣,看着对面的少年,心头未尝不觉得复杂。
以前还能说是武勋,武勋原就走的快,可现在都已经是兵部尚书、河南总督
这时,一旁默默装着,徐州知州陪着笑道:「诸位大人,这看着都晌午了,下官备了一些酒菜,要不边吃边谈?」
漕运总督杜季同,笑了笑说道:「这说着说着都中午了。」贾珩也没继续问着,众人开始用着午饭。
在下午又是一番商议,一场河务会议,也没讨论个实质结果。但大抵确定各管各一摊,遇到险情在徐州共商处置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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