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在想什么?什么以后相处?
念及此处,连忙驱散一些想法,“先生,等过几天,京营这边儿的事儿定下来,再见也不迟的。”
她这般冒冒然地过去,似乎也不大妥当。
“也行。”贾珩也不坚持。
这时候,说话间,到了宁荣街的街口,贾珩转头看向神思不属的咸宁公主,温声道:“殿下,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
咸宁公主:“……”
这时候,都不邀请他过府坐坐吗?方才明明还说要领她见见家里的姊妹。
所以,方才的话,都是在她面前故意说着?
那么先生究竟在担心什么。
贾珩沉静目光看向少女,渐渐柔和几分,说道:“殿下也早些回去,我猜贵妃娘娘该惦念了。”
也不知咸宁身边儿是不是有着端容贵妃的眼线,得知自家女儿被他领到营后,又会作何感想。
“那先生,咱们都明天再见。”咸宁公主清眸倒映着少年的身影,螓首点了点,然而,忽而想起一事,轻声道:“先生,三皇兄他迎娶南安郡王家的姑娘,这个月底要在宫里举办册封王妃的典礼。”
“嗯,魏王先前和我说过,到时候发请柬就是了。”贾珩朗声说着,再不多言,下了马车,在一双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前往宁国府。
贾珩刚到宁国府,这时门口迎上来一个小厮,说道:“大爷,老太太打发了鸳鸯姑娘唤着大爷过去。”
贾珩诧异了下,问道:“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小的也不知道。”那小厮摇了摇头,道:“鸳鸯姑娘就在花厅等着呢。”
贾珩将马缰绳递给了小厮,举步向着里间而去,过了仪门,大步进入花厅。
鸳鸯此刻就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着水绿色袄裙,梳着黑油乌亮辫子的少女,身形高挑,肤色白腻,一张长着几个小雀斑的鸭蛋脸面流溢着惊喜之色,迎了上去道:“珩大爷,你回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问,问道:“是老太太让你过来的?边走边说。”
鸳鸯过来,多半是得了贾母的指派询问朝堂的事,而不是来求亲亲的。
鸳鸯应着,与贾珩向着西府而去,说道:“是老爷回来,和老太太说了,通政司有不少奏疏弹劾大爷。”
贾珩面色平静依旧,道:“我就猜是这么一回事儿。”
杖责金柳二人后,他就知道科道言官不会视而不见,势必有所反应,这在回程时,锦衣千户刘积贤已经告诉他了,锦衣府在神京城中耳目遍地,什么能瞒得过他?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家事国事天下事,朝堂上的事,此刻多半传导到后宅,他也需得给贾政解说一下。
天塌不下来!
“我去荣庆堂给老太太还有老爷解说细情。”
贾珩说着,就与鸳鸯前往荣庆堂中。
贾母已经神色焦急等待了一会都儿,这会儿一听贾珩过来,面上带着喜色,望将过去。
不仅是贾母,宝钗、黛玉、迎春、湘云也都看向那蟒服未换,分明是刚从衙门回来的少年。
“珩哥儿。”贾母唤了一声。
贾珩向贾母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坐在一旁,神色不对的贾政,问道:“政老爷,通政司的奏疏都见到了?”
贾政面色微动,道:“子钰,方才鸳鸯都和你说了。”
贾珩点了点头,并未急着开口道明利害,而是落座下来,在众人瞩目下,端起小几上的茶盅,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迎着众人的目光,道:“刚从京营回来,茶还未喝上一口。”
许是这份气定神闲,抑或是沉静如渊的气度感染了众人。
宝钗秀眉下的杏眸闪了闪,恢复如常。
贾珩道:“金柳二人的事情,我猜就有御史趁机弹劾,这是有人兴风作浪,老爷不用惊慌,还有岳丈和老爷的迁转,说不得也有人借此说嘴,这些都没什么,宫里不会听他们胡言。”
听贾珩一说,不知为何,贾政心头长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和缓几分。
贾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政儿,我就说没什么事儿吧,你凡事和珩哥儿多商量商量。”
凤姐笑道:“老太太,珩兄弟是个心头有数的,中午那个谁过来搬弄是非,结果如何,宫里甚至还罚了俸禄。”
薛姨妈也笑道:“老太太放宽心就是。”
此刻,宝钗、黛玉、探春脸上的忧色也减了许多。
就连王夫人捏紧佛珠的手,也微微松开几分,脸上神色一缓。
嗯,这就很神奇。
王夫人片刻之间,也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想法有些羞耻,觉得臊的慌。
“珩哥儿,宝玉他老子说着要辞官,可把我吓的不轻,柳家中午的时候,宫里听说还罚了柳家的俸禄。”贾母见贾珩,又解释道。
“罚了柳家俸禄。”贾珩沉吟片刻,猜测到崇平帝的用意,道:“就是在廷议时起了一些争执,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弹劾奏疏,我等朝臣受科道言官弹劾也属正常中事,倒也不用风声鹤唳,一夕三惊。”
贾政面色变幻了下,情知是在说自己,面露愧色,道:“子钰所言甚是,是我失了计较,方寸大乱了。”
在想方才少年的气度表现,反观他的茫然失措、惶惶不安,不说其他,单单养气功夫,差的都不是一点儿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