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到如今还在摆你都帅的派头。”高岳轻轻一笑,给魏嵩使了个眼色。
魏嵩心领神会,狞笑一声,抡圆了胳膊向着郭鹏脸上扇去,伴随着阵阵闷哼,不多时,郭鹏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鼻青脸肿。
被贼寇按跪在地上的牛继宗看到这一幕,心头凛然,这他娘的落在贼寇手中,还有命在?
心头已是后悔不迭,将南安、北静还有柳芳挨个问候遍,他好好待在神京就是了,何必要来趟这趟浑水?
而汝宁知府钱玉山则是吓得两眼一翻,似是晕了过去。
高岳沉喝道:“郭大人,河南开封府现在还有多少兵力,都是怎么在何处布防,兵力几何,领兵之将都是何处,还不从实招来!”
说着,一拍惊堂木。
这一幕多少有些滑稽,贼匪审讯官军,但周围几个贼寇都是哄然大笑,拍手叫好。
郭鹏此刻冷冷看着高岳,却一言不发,如今已落贼手,说什么都难以保全性命,不如守口如瓶,在开封府的家小还能得以保全。
“看来郭大人是要充英雄好汉啊。”高岳冷声说着,看向一旁的马亮,说道:“寻夹棍来,好好招呼招呼郭大人。”
“好嘞。”马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领着两个人,就从被俘虏的差役那里寻到了夹棍,然后拖着郭鹏就去刑讯。
高岳瞥了眼,下方晕死过去的汝宁知府钱玉山,淡淡道:“将钱大人泼醒。”
一个汉子应道:“大哥,这里无水。”
“没水你不会想办法?”高岳冷声道。
那汉子嘿嘿笑了一声,道:“那就给钱大人尝尝童子尿。”
说着,就解着腰带,就要朝着钱玉山脸上浇着。
众人都是哈哈大笑,一个黑脸的汉子笑道:“老李,你还童子尿?”
钱玉山“适时”醒转起来,连连道:“大王,饶命,饶命!使不得!”
说着,看向高岳,苦着脸道:“高大王想要知道什么,下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兄弟退至一旁,沉声道:“钱大人,汝宁府有多少官军,还有最近几路官军的行军路线,都和高某说说吧。”
钱玉山面有苦色,道:“大人,汝宁府的官军可都在这儿了,至于其他几路,分属军机,下官又非领兵将领,如何知道?”
“钱大人,莫要打马虎眼,你既统筹辎重,就要协调汝宁府治下州县供应军需,你告诉我你不知行军路线?”高岳拿过签筒上的红牌,冷笑一声了,猛地仍扔下去,朝着钱玉山砸去。
就在这时,络腮胡子的汉子俞纶,猛地一脚踹在钱玉山身上,将其踹翻在地,骂道:“狗官,老实点儿!”
蹭地一声,钢刀抽出,已架在钱玉山脖颈儿上,怒喝道:“说不说?!”
钱玉山痛哼一声,钢刀加身,这位大汉从四品的知府,胖脸上现出惧怕之色,连连说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牛继宗此刻在不远处跪着,紧紧闭上眼,暗道一声完了。
随着钱玉山叙说,条案后,正自头戴斗笠,身穿蓝衫的邵英臣,提笔记录。
高岳则是展开了河南行省的舆图,身后的马亮,提着油灯照着观瞧。
高岳看着舆图,在一个个地方停留,目光明晦不定,分明在思忖着破敌之策。
马亮等一众贼寇都是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高岳思考。
唯有庭院中,廊檐之下传来郭鹏不堪夹棍折磨的惨叫声,这一幕多少有些诡异。
“这几路还有五六千兵马,最好是调将过来。”高岳喃喃说着,将手中拿起的红签重重砸在愚图上。
“大哥的意思是?”马亮低声问道。
“封锁消息,罗山县的四处城门洞都要把守好,以郭鹏还有这个叫什么来着?”高岳转头猛然将一双虎目,盯着牛继宗。
“一等伯牛继宗。”魏嵩在一旁接过话头。
“让这几人写手令发给这三路官军,就说贼寇势大,要他们加速行军,务必在这两天前来罗山县,不得延误军机,否则严惩不贷!”高岳冷声道。
与官军交手多年,分明知道陈汉官军的根底。
“将军此策甚妙。”这时候,邵先生放下毛笔,起得身来,赞叹道:“这几地的官军,一旦加速而来,我等以逸待劳,就可一举歼灭,那时,河南都司官兵为之一空。”
他原本还以为是分路并进,先后剿灭官军,不意竟是这番张网以待,暗合兵法诡道之意。
“邵先生,我们时间紧急,将这剩下的官军调动过来,围而歼之,比去寻他们要好的多,然后再行席卷州县,就是势如破竹,进而直抵开封。”高岳目光灼灼,说着心头也起了几分豪迈之意。
其实这些策略,早就在他心中推演多时,经此一战,河南可战之兵尽殁于此,那时只要他开仓放粮,打开囚牢释放囚徒,起码能聚集五六万人,进逼开封,就能打乱整个河南。
这时候,高岳重新将目光落在下方的牛继宗身上,冷声道:“一等伯,牛继宗?”
牛继宗怒目圆瞪,色厉内荏骂道:“好贼人,尔等这般是要造反!”
“牛大人才知道我们要造反?”高岳笑了笑,周围众贼寇都哈哈大笑。
高岳笑道:“弟兄们,看看这就是大汉的一等伯,开国勋贵!这样的酒囊饭袋领军,大汉何愁不亡?”
“哈哈。”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而这笑声却让牛继宗愈发胆寒。
“牛大人现在听到了吧,我们是要造反!”高岳脸上笑意敛去,道:“等会儿还离不得牛大人的手令,牛大人写一份儿吧。”
说着,给一旁的魏嵩使着眼色。
魏嵩准备了纸笔过去。
“你们休想,俺老牛累受皇恩,岂能附逆从贼……”牛继宗怒道。
高岳道:“来人,将他身旁的人拉出去砍了,将人头带过来。”
牛继宗闻言,顿时恍若被掐住了脖子,后半截话就被堵在喉咙里。
身旁的将校,正是从五军都督府带来的一位面皮白净的陈姓将校,面色大变,然后没等分说,就被贼寇拖至衙堂外,而后一声凄厉惨叫。
过了一会儿,一个大汉提着割就的血淋淋的头颅,道:“大哥。”
“给牛大人看看。”高岳摆了摆手,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