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你摸我的手,就是为了说这些?
正自黯然神伤之时,忽而听那少年又续道:“大姐姐昨晚做了噩梦,不妨先靠着我肩膀睡会儿罢,到公主府还有一段儿路程呢。”
元春凝起水露眸子,怔怔看了一眼少年,也不知是什么心绪,微微阖上美眸,将螓首依靠在一旁少年的肩头。
只是刚刚靠了过去,却觉得自家的玉手,又被捉在温厚手掌中。
元春心头一动,忐忑等待着什么。
好在那张让元春颇有些羞恼和幽怨的嘴巴,再也没有开口。
似再无波澜,唯有自家纤纤柔荑落在那温厚掌心,温度相抵,而被来回拉扯以致心神疲惫的元春,也被阵阵困倦袭来,当真眯了起来。
昨晚倒真的没睡好。
一路沉默不语,只有驶过青石板路的马车,时而发出辚辚转动声音。
贾珩侧眸看着元春,光洁如玉的额头,眉如黛蛾,睫毛弯弯,一张粉腻白皙略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琼鼻挺直,那嫣红如桃蕊的唇瓣……
贾珩清冽的眸光,也渐渐有几分失神。
好比一层窗户纸,来来回回捅,已在快要捅破的边缘,而爆发的火山,更是冒起了一股股黑色硝烟。
其实,他方才其实也是有意试探。
虽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但当看到元春为他一句话,心情已经忽上忽下的时候……
真让人为难呢。
后世之人当然没有同姓不婚的心理压力,而是他要为元春考虑,这不是有没有名分的问题,而是要做一辈子地下情人,见不得光。
除非……
过了约莫有两刻钟,贾珩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将闭目小憩的元春唤醒,轻声道:“大姐姐,公主府到了。”
“珩弟,到了吗?”元春“嘤咛”一声,睁开明眸,神思恢复过来,语气失落说道。
当感受到自家的手还在那双温厚手掌握着,心头又涌起淡淡的欣喜。
贾珩笑了笑道:“到了,咱们下去罢。”
元春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贾珩伸手挑开车帘,撑起一把雨伞,扶着容止丰美少女的手,下得马车,温声说道:“大姐姐最近几天先在公主府好生待着罢,别胡思乱想,好好歇息的,等林妹妹过生儿,我再来接大姐姐回去,这几天……我也时常会过来的。”
说到最后,又是补充一句。
元春轻轻“嗯”了一声,心头也不知是欣然还是怅然,凝眸看着撑伞独立的少年,将那清隽、峻刻的面容投映在心湖上。
她待在晋阳长公主府,想来母亲再有想法,也是无计可施了。
可拖延了一时,能拖延一世吗?
还有珩弟,方才种种,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元春,仍是患得患失。
换句话说,在贾珩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态度中,一会儿觉得心里有自己,一会儿觉得可能……只是在宽慰自己。
贾珩转眸唤过一旁的抱琴,温声道:“抱琴,这几天,好好照顾你家姑娘。”
“哎,珩大爷。”抱琴应了一声。
待元春进了公主府,贾珩神情施施然地上了马,向着锦衣府而去。
……
……
神京城,安康坊
下午时分,一座梨园静静坐落在青墙屋檐的房舍间,周围间或坐落着酒肆、茶楼,人流匆匆,往来如织。
正因为下雨,百姓无事可坐,才纷纷过来听戏。
而一家挂着“东篱居”匾额的茶楼,正对着梨园。
贾珩换了一身锦袍常服,在刘积贤以及两个锦衣府卫士的扈从下,进入梨园对面的东篱居。
进入二楼一个包厢,只见琪官儿与路总旗已然大等候在包厢中。
琪官儿以要往梨园为借口,就在这家茶楼相候。
“见过……”
琪官儿刚要行礼,猛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贾公子。”
“在外间,不必多礼。”贾珩轻轻拍了拍琪官儿的肩头,落座下来,问道:“最近府上没有相疑吧?”
“没有异常,只是大人……先前说话可还算话?”琪官儿沉声问道。
贾珩道:“我说话自是说话的,只是那位还安然无恙,纵帮你逃走,天下之大,你能跑到哪里去呢?”
琪官儿低声说道:“大人只要帮忙,我愿为公子引荐其他人来作为公子的眼线。”
说着,就是将魏岚之事,简要叙说了一番。
贾珩放下手中茶盅,面色现出思索。
暗道,这魏氏竟能想出这般报复手段来。
贾珩道:“贸贸然的联络,只怕会打草惊蛇,谁知她心思若何,琪官儿,你不如先同她周旋着,最多再等半个月,你就解脱了。”
他也不可能等忠顺王太长时间,半个月就是极限,说不得时机合适,就在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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