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讽刺。
和陆行朝呆一起的这么多年,他没从他身上学到多少好的东西,反而近墨者黑,连自己都快要被一同异化了。
谢迟垂眼想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居然已经快和陆行朝没什么区别了。他们仿佛两只冻得发抖的刺猬,明明知道再靠近彼此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却偏偏还要一意孤行地靠近对方,最后把彼此都伤得鲜血淋漓。
“嗡——嗡——”
一阵突兀的震动突然间在房间中响起,亮起的屏幕灯投在天花板上,落下一片暗蓝的微光。谢迟回过神来,从床头拿起手机,抬眸瞟了一眼。却发现是之前自己怕看剧本看忘了时间,而特意定下的闹铃。
……
居然都已经是这个点了。
他看着屏幕,忽然有些恍惚。
过了许久,才疲惫地将手机关掉,在床上翻了个身。
房间再次沉入黑暗的瞬间。
有一个问题忽地从他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如果那天自己真的打开了陆行朝买的礼物,那他和陆行朝还会选择分手吗?
答案大概是显而易见的。
——他会的。
他已经疲惫了在看不见光的地方一次又一次等到深夜,哪怕会有人把他抱回到床上,一言不发地帮他整理好床铺。
他们之间积累的问题,早就不是用这一对小小的婚戒就能够解决的了。就算陆行朝能用这个承诺换来他一时的妥协,等到期限过后,那又该怎么办呢?
倒还不如早早好聚好散。
他把陆行朝当陌生人,陆行朝也不要再来找他。等到时间把所有记忆都磨平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放不下手的感情。
…………
……
这晚睡得不是很好。
谢迟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到过去的事,又梦到他和陆行朝的事。直到闹铃再次响起,才模模糊糊地醒了过来。
他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关掉震动的闹铃。看见了十几分钟前小梦给自己发的消息:“哥你醒了吗?要给你带什么早餐上去?豆浆和生煎包可以吗?”
“我刚醒。”
他有些疲惫地撑着床起身,一边给她回复:“我都可以的,你看着哪个方便,就买哪个吧。”
“好,那哥等我一会儿。”
谢迟放下手机。
没过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他把毛巾放下,去给小梦开门。
对方拎着一袋热气腾腾的早点进了房间,放到桌上。看见他的样子,愣了一下,问:“哥昨天没休息好吗?”
“不小心熬了下夜,没事。”
谢迟快速收拾了一下心情,安慰地冲她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们会起得更晚一点,就没定那么早的闹钟。下次我会注意的。”
见他明显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小梦也很识趣地点了点头
,主动岔开了话题:“对了,昨天外面下了一整天雨,温度降得厉害。哥记得多套件衣服,免得冻感冒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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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还黑着。
昨日毛毛细雨下了一夜,今日温度便降得厉害。虽说有小梦的提醒,这骤然掉了一半的温度也把谢迟给冻得一个激灵,连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轻轻呵了口气,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戴弈走进房间,看见造型师已经帮他收拾得七七八八,忍不住道:“我还说早来一会儿,结果还是没早过你。”
“戴老师已经很早了。”
谢迟安慰他道。
戴弈笑了一声,正准备和他再说些什么,另一边掩上的门忽地又被人打开了,自门后吹来一阵冷风。
陆行朝带着满身雾淋淋的雨水走进屋子,大衣的毛尖缀着水珠,随着他走动的步伐滚落而下。
他将伞放进角落,视线扫过屋内的其他人,最终定格在谢迟的身上。
俩人自镜中默然对望。
最终,是陆行朝先开了口,主动避嫌道:“早上好。”
“陆老师早。”
谢迟回了他一句,冲他微微点头。他似乎也已经默认了谢迟表现出的冷漠态度,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转头和戴弈攀谈起来。
“老陆你怎么也来了?你也被徐导安排了任务?”
“刚好闲着没事,就过来瞧瞧。”
“哟,这么关心啊?”
“花了钱投资的片子,当然得多上点心吧。”
戴弈被他撒的谎说服了,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谢迟坐在不远处听着,这才忽然发现,这人原来也是很擅长说谎的。
若不是他对陆行朝今天来这儿的目的心知肚明,说不定就真的要被他给出的理由给骗过去了。
他捏着剧本,突然有几分想笑。
他和陆行朝谈了那么多年,可对他的认知,却还没有分手后的这几个月来得深刻。这么想想,陆行朝还真是一个非常擅长隐瞒的骗子——
不仅把他给骗的团团转,还把周围所有人都骗的信了这人的谎话,以为这就是真实的他。
谢迟扯了扯唇,不知怎的,心底竟突然生出了几分心酸。
他有些怔忡地坐着,垂眸不语。直到肩膀被身边的人轻轻拍了一下,才如梦方醒地抬头:“……小谢?”
“……我在。”
他骤然回神,下意识冲对方笑了一下:“怎么了戴老师,叫我有事?”
“徐导在喊人过去了。”
戴弈指了指门外,看他好像还有几分回不过神的模样,忍不住扬了扬眉,调侃道:“上次你不是发挥得挺好,至于这么担心么?”
“戴老师就别逗我了。”
谢迟把剧本收起来,站起身,跟着他朝屋外走去,又说:“今天只要能拍出来一条能用的,应该就算我发挥超常了吧。”
“哪有这么恐怖。”
()戴弈对他信心十足:“说不定咱俩今天都发挥特别好,上来就直接一条过了呢。”
谢迟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走过陆行朝身边,俩人的目光短暂对视。大概是未曾预料到他今天居然会有如此反应,陆行朝怔了一怔,眸中露出一丝愕然。
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谢迟却先一步偏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他投向自己的忧虑目光,只对戴弈道:“那就借戴老师吉言了。”
…………
……
先拍的这段,是舒阳与贺靖在影片中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为了拿回贺岩留下、却被舒阳领走不还的遗物,贺靖报复性地住进了俩人租下的房子里,和舒阳成为了邻居。可令贺靖感到意外的是,舒阳对他越线的行为却并无微词。他毫不在意地与不同的男人欢声笑语,同进同出,身边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完全没有一点身为“遗孀”应该有的自觉。
看到这样的舒阳,贺靖不由为贺岩而感到了深深的不值。于是在舒阳又一次带人回屋夜宿之后,贺靖终于忍无可忍,和他吵了一架。俩人在房间中大打出手,双双挂彩。堪堪险胜的贺靖掐着舒阳,想要将他痛揍一顿。只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舍得下手。
他摔了门,恼火地离开住处。
舒阳对他的选择颇感意外,反而因此产生了一种十分特别的感觉。他忍不住追上了贺靖的脚步,跟着他来到了天台,由此产生了接下来的这段剧情。
天台上的风很大。
带着冬寒的冷风吹得人脸蛋发木,却恰好符合徐正庆的需求。他对站在远处的俩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准备。
谢迟吸了口气,冲他点头。
随后便朝戴弈的方向走了过去,按照剧本给出的分镜,追上了在天台旁边抽烟的他。
“嗳,你的烟给我一支。”
他笑着走了过去,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才在与对方的厮打中受过的伤。男人微抬起眼,看着他毫不在意的眼睛,动作忽然一顿,厌恶地偏开头道:“自己去买。”
“懒得。”
“那就别吸,懒死你算了。”
谢迟“哈”的笑了一声。
他仿佛没骨头似的,慢吞吞地靠到了男人的身旁,旁若无人地将手探进了身边人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