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他笑,于是这点儿仅存的尴尬也被他给一下笑没了。便反客为主地笑道:“好了,这个问题问完了是吧?那是不是轮到我来问了?”
谢迟问:“戴老师想问什么?”
他咳了一声,露出几l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之前就光觉得你特别适合演舒阳,一直没往这方面考虑过。现在你突然提起来这个,才发现我之前干的事好像有点坑人。”
虽然他表达得比较隐晦。
但那些话里隐藏的部分,还是一下子就让一旁陆行朝听了出来。
对于谢迟之前向他提出的那个问题,他也想知道谢迟的回答。
他很关心……或者说,他很想要了解有关于谢迟的事——
陆行朝抿紧了唇。
戴弈所表现出的对谢迟的态度,已经超越了普通搭档之间的关心,几l乎就要把“他很在意谢迟”这几l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不是瞎子。
说没有任何感觉更是不可能的。
只要一想到之后将会发生的事,身体便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脑中一片空白。他曾经设想过的、为自己预设好的所有心理防线,都变作了被洪水冲垮的大坝,被疯狂滋长起来的情绪积压得溃不成军。
他曾经以为他真的可以。
可以从容地放手,接受谢迟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事实,祝福他和他选择的另一个人。甚至也曾觉得他不喜欢自己了也好,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总比呆在自己身边担惊受怕要强得多。
可他做不到。
他根本做不到。
他做不到心平气和答应谢迟提出来的分手,做不到接受俩人以后彻底变成陌生人的事实,做不到看着谢迟和别人温声细语、言笑晏晏,却对自己不理不睬、冷若冰霜。
他明明过去连他多交几l个朋友,都会忍不住嫉妒,忍不住和对方互相比较。居然却还能觉得自己真的能从这场关系中脱离出来,全身而退。
他早就该想清楚的。
他和谢迟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被绑牢的人从来都不是谢迟。只是他总错误地觉得谢迟没了自己就不行,可实际上,沉溺进去的那个人是他,被绑牢的那个人是他,没了对方就不行的那个人也是他。
他才是那个一直在被怜悯的人。
他微微闭了下眼。
想要疯狂表达出来的占有欲沸腾着被理智强行压回心底,让他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强迫自己不要再往谢迟的方向去看。可偏偏那对话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耳中,叫他连掩耳盗铃都无法做到。
“啊……戴老师是问我吗?”
“对。”戴弈说,“毕竟这种事还是多多少少会产生影响的吧?我怕你要还是初吻,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谢迟一下笑了出来。
他是没想过戴弈居然能把思维发散到这里,不由觉得有趣。想了想,认真地回复道:“没关系,我都不是第一次。如果戴老师不太会这方面的事情,想要交流演得像一点的经验,是可以来问我的。”
怕这句话单独说了尴尬。
结尾时,他又打趣似的说:“当然,如果戴老师不会接吻,这个我也是可以教的。很简单,很好学,戴老师不用有心理压力。”
“啪拉——”
瓷杯砸在地上的声音,瞬间吸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连本来被调侃到脸红的戴弈都愣住了。
他扬起眉毛:“……老陆?”
陆行朝垂着眼,捏住微微发抖的手,低头去捡碎了一地的玻璃,嗓音低哑地说:“没什么,只是这家店的杯子有点太滑手了。”
话音方落,他只觉得指尖忽地泛起一阵剧痛。抬眼细看,才发现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显然是自己不慎,被玻璃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