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纪沧海的小区门口前分别,凌云帆晃荡晃荡回到家里,边脱鞋边喊:“妈,我回来了。”
凌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边举起遥控器调小音量边看向凌云帆:“儿子回来啦?嗯?你的篮球呢?出门时不是带着的吗?”
卧槽。凌云帆一拍脑袋:“忘在理发店了!我回去拿。”
凌云帆重新穿好鞋,一路小跑至理发店,虽然夜已深,但大爷没关门,摇着蒲扇等着他,还善意地笑他:“年纪轻轻,这么健忘。”
凌云帆拿回篮球,从大爷那薅了一根老冰棍,边吃边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
路过纪沧海所住的小区时,凌云帆习惯性地望了望花坛处。
昏暗的路灯落不进花坛后的阴影里,一眼看去,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并无人。
凌云帆叼着冰棒的木棍,心里念叨自己:深更半夜的,肯定没人啊,自己看啥呢。
可就在凌云帆抬腿要离开时,几声短促的抽噎哭泣传至他耳朵。
凌云帆猛地刹住脚步,屏息细听,却除了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有那么一瞬,凌云帆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应该是猫叫或者其他什么声音。
但鬼使神差的,凌云帆没有离开,而是小心翼翼地朝着花坛走去。
在看到藏在花坛背面阴影处的人时,凌云帆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纪沧海双手环抱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坐靠在那,清冷的月辉坠进他眼角溢出的颗颗泪珠中,无声无息地滑落。
“纪沧海??大晚上的,你怎么坐这哭啊?”凌云帆连忙弯腰,觉得还是太高干脆半跪下来,扶住纪沧海的肩膀,“你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吗?”
纪沧海眼睛通红眼皮微肿,看起来已经哭了好一阵。
他麻木地看向凌云帆,没有大哭大闹,眼底有着认清现实因此绝望的平静,他疲惫地开口,声音嘶哑:“她说的对,我不应该出生的……”
“什么啊?”凌云帆满头雾水,“谁说啊?”
纪沧海眼里滚出泪珠,整个人好似被水浇透因此短路的电器,不搭理凌云帆,只是呆呆地自言自语,重复着支离破碎的话:“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讨厌我,大家都讨厌我……你们都有人喜欢,只有我没有,从来没有人爱过我,在学校也是,在家也是,哪里都是,都厌烦我……”
“纪沧海。”凌云帆扳正纪沧海的肩膀,让人看着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因为你剪头发,你妈妈生气了吗?”
“你不用管我。”纪沧海哽咽。
凌云帆急道:“我怎么能不管你,我们不是朋友吗?”
纪沧海眼里闪过光,抬头看凌云帆:“朋友?”
“对啊。”凌云帆重重点头。
纪沧海抽噎:“那你不会觉得我很烦吗?我很阴郁,弱小,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我哪都不好。”
凌云帆连忙道:“我觉得你很好啊。”
纪沧海伸手抓住凌云帆的袖子,像落海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你会喜欢我吗?”
凌云帆想都没想,急忙道:“我肯定喜欢你啊,你怎么这么问,我俩早就是朋友了,以后肯定也会一直做朋友的。”
纪沧海恳求:“你抱抱我。”
凌云帆没有犹豫,伸手将纪沧海抱进怀里,紧紧地搂住。
温暖包围着周身,纪沧海伏在凌云帆肩膀上,先是浑身颤抖地哭了一会,随后渐渐平静下来。
凌云帆感觉自己侧肩的衣服都湿了,但他没说什么,安抚地轻拍着纪沧海的后背:“好一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