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沧海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诺诺地说:“雨停了,我可以回家了,就不继续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凌妈妈和蔼可亲地笑着,“衣服你就先穿走吧,你的湿衣服我拿个塑料袋装起来,你带回去。”
纪沧海:“谢谢阿姨。”
凌妈妈:“哎呦,真乖哈。”
凌云帆把纪沧海送到玄关门口,其实两人并不熟悉,刚才的一切行动只能用冲动二字来形容,所以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但走出门后,纪沧海低着头,小小声对凌云帆说了一句:“谢谢。”
凌云帆咧嘴开朗地笑,笑容似春晖暖阳:“不客气。”
翌日,凌云帆照旧傍晚去公园打球,又一次在隔壁小区花坛处看到了纪沧海。
纪沧海不像以前那样站在阴影中,而是四处张望着,见到凌云帆,纪沧海小跑过来,递上装在袋子里的衣服:“衣服还给你,我洗干净了,谢谢。”
“小事。”凌云帆笑了笑,伸手接过袋子。
纪沧海点点头,转身要走。
“等等。”凌云帆喊住他,“你怎么天天晚上呆这啊,我见你好几次了。”
纪沧海话说不利索,磕磕巴巴:“……因为……因为……”他抠着手,许久才支吾出一句,“我……我爸爸来了。”
“啊?”凌云帆没听清。
但纪沧海不打算说第二次,沉默下来。
凌云帆:“算了,你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要不要跟我去前面的公园玩?我教你打篮球啊。”
纪沧海蓦然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震惊,他说:“这……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凌云帆一把将纪沧海拽到身边,伸手揽住他肩膀,笑容随和阳光,“走啊。”
那天以后,明明从未口头做过约定,但两名少年总会在傍晚时间相聚在公园,打球、爬山、喝汽水、围观老爷爷下象棋、被老奶奶抓着学跳广场舞,暑期因此丰富多彩,彼此的相伴给年少留下了最无忧最热忱的回忆。
大概是因为整天跟着凌云帆和猴似地上窜下跳,一个多月后,纪沧海不但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不少。
这天打完篮球,凌云帆仰头灌了半瓶水,舒爽地长吐一口气,看向纪沧海。
纪沧海低着头喝水,半长的头发因出汗湿哒哒地贴着额头,落下阴影,挡住眼睛。
“你这头发……”凌云帆手伸向纪沧海,“不碍事吗?为什么不去剪一剪?”
说着,他动作自然地撩起纪沧海的刘海。
纪沧海慌乱抬头,和凌云帆对视。
凌云帆一愣。
因为纪沧海习惯性低头,所以凌云帆从未久久直视过他的眼睛。
而今细看,无论是如扇的羽睫,还是那双仿佛藏着星宿月韵的墨眸,都精致得不像话,凌云帆定定看着,莫名想到晴朗夏日的夜晚,抬头仰望,银汉迢迢星海横流。
纪沧海不自在地弓身,觉得额头被凌云帆捂住的地方莫名发烫:“不,不碍事的,怎,怎么了……”
“你……”凌云帆郑重其事地说,“去剪个头发吧?”
纪沧海:“啊?”
凌云帆聒噪:“去吗去吗?去吧!去吧!去吗?去吧!”
纪沧海:“啊……啊……去,去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