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人捡了吧,这可难找了。”
两个伙计也挺累,何聿秀便叫他们先回去了。想着会不会被人捡了卖到当铺,他又循着那当铺问了一遍,结果仍然没有找到。
难道真的找不到了?何聿秀不无失望地想。
他在夜风里站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垂头丧脑回了江馆。
没想到回去之后反倒更加烦躁,他住的那间屋子里已经被箱子堆得满满的,何聿秀有些头痛,左看右看,觉得这屋子逼仄的很,身上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他实在想洗个澡。
唤来江馆打杂的伙计,询问了一番,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模样,知道今天大抵又洗不成了,他哀叹一声,也无力同那小子争辩,只摆摆手放他下去了。在屋里呆了一会儿,他实在受不住了,起身披上衣服傍晚去了解知文家,同对方商议着在哪里租个房子才好。
解知文略一思索,道:“你要是短住,可以住在我这里,正好我家还有一处空闲的厢房,可以收拾出来。”
何聿秀摇了摇头,道:“你同父母同住,我来不太方便,况且我可能会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一直叨扰你也不太好,不如还是租个房子,我自己住也自在。”
解知文笑了笑,“倒也是,那我们出去看看吧,正好我知道几个地方好像正在出租。”
两人商议好明日去看房,何聿秀同解知文的父母打了个照面儿,倒也没多说话便走了。
解知文是近些年迁到此处来的,因着工作上的变动,他从京都被调到了宁浦的学校教国文,想着二老年事已高,便带着二老一块儿来了。解知文的父母何聿秀是认识的,儿时他们是隔一条街的邻居,那时何聿秀住在叔父家中,哥哥姐姐都大他许多,解知文恰与他同岁,又在一个学堂,便就这么认识了。但解知文的父母如今好像不太喜欢他,何聿秀虽然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但也察觉到了解知文的父母对自己不冷不热,他想不通原因,也不愿过多同他们打交道。想着毕竟他是同解知文做朋友,又不是同他父母做朋友,也便不在意了。
夜里又淅淅沥沥下了场雨,一觉醒来, 天有些放晴了,难得的晴天,但是同屋内中那股子未褪去的潮湿掺在一块儿,显得尤为闷热,何聿秀清早起来,惯常似的推开窗透透气,多年养成的习惯叫他起的格外早,清晨外头的露气还未散,颇有些烟雾蒙蒙的感觉,江馆院子里栽了几株竹子,被雨浸的透亮。起来他画了点儿小画儿,心情倒也不错。
因着昨日和知文约好了今日去看房,他心里记挂着能早日洗澡,画完画儿之后倒也十分利索地出门了。谁料和解知文看了几个地方,他都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两人从清晨走到正午,都有些疲乏了,坐在一个茶馆外头支的棚子里休息,何聿秀左看右看,被一个小巷吸引了目光,那巷口墙上竟贴了一张大大的香皂广告牌,牌上自是那名动宁浦的美人陆晓蝶,何聿秀有些好奇地指了指那儿问解知文:“知文,那陆小蝶真的长成这样么?”
第六章
解知文笑了笑,“怎么,你什么时候对明星感兴趣了,有空可以去舞厅看看,兴许还能赶上陆小蝶唱歌,从前陆晓蝶惯是喜欢在大世界唱歌的,只是现在出了名,唱的少了,不过从前她可是大世界顶好的牌面。”
何聿秀笑了声,“得,改明儿咱俩一块去。”
解知文讶异地看着他,“怎么,你还真有这兴致?”
“难道你对美人唱歌不感兴趣?”
解知文眉目含笑,他生来一幅笑脸,讲话也温吞,谁看了都要夸他一句脾气好,见到何聿秀这般说话,也只是无奈地看了眼他,“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最近都要被父母逼着去相亲了,要让他们知道我去那等声色之地听人唱歌也不去相亲,怕又会说教一番了。”
“相亲?”何聿秀闻声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紧接着捂着嘴直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知文,你生的如此俊秀,脾气又好,二老急什么,怕你找不到夫人?”
解知文看他一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说来你我今年都是而立之年了,他们大抵是看不下去我一个人生活,有些急了。我可真是羡慕你,常年在外游山玩水,都没有人催你成亲。”
何聿秀笑了声,“这有什么羡慕的,我还羡慕你…”
余下几个字被他吞进了喉,他佯装不在意般往那巷弄里看了一眼,咳了两声说:“去里面看看吧,指不定能看到有出租的房子呢。”
解知文定定地看着他 ,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说了声,“好。”
巷子窄,路上铺了石板,仍显得有些坑洼,何聿秀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一户人家门前那一大片竹子吸引了去,走近一看,竹子是从石板路的缝隙中生出来的,门前还摆了些盆花,因着下雨的原因,无力地耷拉着。何聿秀往旁边看了一眼,石头做的门框,乌漆实心木头的门半掩着。这户住宅门前竟真贴了出租的告示,他眼前一亮,往里瞅了一眼,却见里面像是有人住一样,大门敞开。入目可及的是个小天井,再往后是敞开的堂屋门,整个院子里铺了青色的石板,雨水顺着屋檐的四神瓦当有一下没一下地滴着,不少低洼的地方积了一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