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父子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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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观说罢,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

他端坐着,呷了口茶,才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刘喜。

“那夏原吉,你可知晓?”

“啊……”刘喜显得有点懵。

怎么好好的,突然提到了夏原吉?

刘观道:“夏公此人,能稳坐三朝而不倒,真是令人不可小看啊,原本以为此番他摔了个大跟头,可谁料,他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自个儿摆出一副为天下读书人计的姿态,教天下的士人对他敬仰。暗地里,却教自己的儿子,居然跑去了邮政司,委身做了一个驿卒,啧啧……这般一来,横竖他都不吃亏。他们夏家,两头都得好处。”

刘喜惊讶道:“他的儿子,莫不是去岁辞去了尚宝监官职的夏瑄?”

刘观颔首:“正是此子,现在不同了,他儿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在邮政司之中,形同于是宋王殿下的司党。我还说呢,当初夏公怎有这样大的胆子,居然能和宋王周旋,甚至……冒着天大的干系,竟敢为天下士人进言。当初,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倒还以为是这夏公糊涂。哪里想到,这夏公早已布下了闲棋冷子,拿自己的儿子,做了一篇锦绣文章。”

刘喜也不由感叹道:“真没想到,我也还以为夏公当初进言,是凛然无私呢。”

刘观笑了笑道:“现在不同了,如今局势已经明朗,天下推行新政,已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只恨老夫,当初没有烧冷灶,哎……现在亡羊补牢,却不知是否晚矣。”

刘喜道:“兄长莫非是想教贤侄成文也去邮政司?”

刘观却是摇头,道:“他还小,一旦进去,必是从文吏干起,他吃不得这个苦。”

所谓的贤侄成文,其实就是刘观的儿子刘成文。

刘喜一时之间,听出有些不对劲了,微微睁大了眼睛道:“那大兄的意思是……不会吧,大兄……愚弟……也吃不了那个苦啊……”

刘观看着他,面带冷色:“那夏瑄都吃得,为何你吃不得。”

刘喜苦着脸道:“可成文他不也吃不得吗?”

刘观道:“不是说了,他还小吗?”

“可夏瑄不过是少年,而成文贤侄,已年过三旬了啊,年至三旬……怎还小……”

刘观道:“为人父的眼里,莫说是三旬,便是五旬,那也是无知小儿。”

刘喜:“……”

刘观道:“明日,就辞了你当下的职事去,老夫也就不出面了,你自个儿跑去寻人,想办法进去,冷灶烧不成,可热灶总要烧一烧的。”

“可是……”刘喜几乎要窒息,故而还想再挣扎一下,于是道:“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

“这也是一个好时候。”刘观道:“你啊……现在天下的新政,都要开始推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天下人都在看着,此次新政推行天下,到底是动真格的,还只是浅尝即止。这个时候,正是陛下与宋王殿下,贯彻决心的时候,要摆出一副大势所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姿态。”

“而这天底下,干任何的大事,讲究的都是一个师出有名,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要师出有名,单凭几句话是不成的,还得看是否有人倡议,这个时候,你若是也去了邮政司,亦或者铁路司,人家定睛一看,夏公的儿子在邮政司,那胡公的儿子,亦是新政骨干,而礼部尚书刘观的兄弟,亦在其中。如此一来,天下人看了,便晓得这是动真格的,谁敢不从,便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刘喜便无言,低头默然。

刘观安慰道:“怕个什么,吃个十年八年的苦,将来总有一番前程。”

刘喜委屈地道:“我都四十有三了,十年八年之后……”

刘观若有所思地道:“不要总是叫屈了,说起来……夏公……”

刘观紧接着,却好像是老僧坐定一般,又开始揣摩琢磨起来。

…………

夏瑄随张安世出宫的时候,张安世领着他回到了自己的王府,又询问了一些福建布政使司的情况,便道:“好了,该问的也问了,你难得回来,此番又立了功,该回家去了。”

夏瑄却不肯走:“卑下精神还足呢,还可以当差,不知殿下还有没有什么可吩咐的。”

张安世微笑着道:“事要办,家也要顾,你们不能学本王,本王这是身负圣望,日理万机,殚精竭力,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是要顾念家小的,总不能跟本王一样,为了这家国天下,连妻儿老小都不管了。”

夏瑄不禁为之感动,眼泪都湿润了:“卑下……”

张安世摆摆手:“去吧,去吧,不要啰嗦,等廷议商讨出了结果,到时……朝廷对你们自有任用和赏赐,你在福建布政使司立下了功,又千里迢迢送来书信,受了这样多的苦,该歇一歇了。”

夏瑄便只好行礼,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

张安世心里却嘀咕起来,转而对一旁的张三道:“徐景昌那个小子在干什么?”

张三愣了愣道:“啊……小人不知道啊。”

“去问一问,教这小子,这两日来见我。”

“噢。”张三应了一声,便慌忙去了。

…………

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