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十

“这里是哪里?”冯世真有些糊涂了,“我们迷路了吗?”

容嘉上的回答,就是猛地踩下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中,车硬生生停住。冯世真惊魂未定,大口喘气,抬起头来时,看到车灯正照在一面砖墙上。

“我们被困住了?”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容嘉上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柔声说:“没事。别怕。”

“你……”冯世真正想追问,后方的追兵已经围堵而来,喇叭高鸣,将他们这辆车堵在了巷子尽头。

冯世真焦躁又绝望,犹如樊笼困兽,忍不住紧紧抓着容嘉上的手,第一次展现出了对这个男人全心的眷恋之态。容嘉上却是毫不紧张,反而开心地搂过了她。他呼吸里都是尚未平息的狂热,滚烫的吻印在她冰冷汗湿的额头上。

“别怕。”他吻着心爱的女人,“就快结束了。”

孟绪安自车上走下来,同容嘉上遥遥对视,道:“容大少,何必多此一举呢?百善孝为先。你就当自己在替你父亲赎罪尽孝好了。”

容嘉上却是把头一偏,吊儿郎当笑道:“孟老板操心得真宽,却不多替自己想想,倒真是无私呀。可惜——”

下一瞬,光芒大作。雪亮的灯光自四面八方射下,将狭窄的巷角照得宛如白昼!

冯世真下意识闭上了眼,耳边是一片咔嚓的子弹上膛声。容嘉上旋即抬起手捂着她的眼,体贴地替她遮住了刺目的灯光。

等冯世真适应了强光,睁开眼睛,发现整个巷角已经被包围。房顶上,窗户后,角落里,站满了持枪的黑衣人。

而枪口,全部对准了被困在中央的孟绪安一伙!

刺目的灯光,黑洞洞的枪管,孟绪安依旧笑得风度翩翩、云淡风轻。只有冯世真从他抽搐的眉梢和唇角的弧度,辨别出他此刻内心的震惊和恼怒。

高傲自负如孟绪安,怎么会容忍自己一时失算中计,从猎人变成了任人屠戮的猎物?

容嘉上此举,无异于直接伸手朝孟绪安脸上扇耳光。

冯世真又忍不住扭头重新去打量身边的年轻男子。

容嘉上才经历过激烈的打斗,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却是愈发显得张狂且不羁,又有一种老成持重的镇定,让他仅仅只是往这里一站,就撑住了整个剑拔弩张的场面。他脱了西装外套搭在冯世真光裸的肩上,白衬衫上还带着血迹,肩背舒展,挺拔如松。

“孟老板。”容嘉上一拱手,也是一派斯文优雅,“后辈想请教一下您,我的这个瓮,做得如何?”

孟绪安的眉梢狠狠地抽了一下,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马大贵怒喝:“容嘉上,你敢?你知道我们孟先生是什么人?”

“自然知道。”容嘉上微微笑,“孟老板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却也敢在方才的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取我的命。我是知道家父有对不住孟家之处,却不知道孟老板的怨恨有这么深,到了要杀人泄愤的地步。我现在不过是想请孟老板随我回家喝茶叙旧。说起来,我倒是比他善良温和多了。”

孟绪安的脸被灯光照得轮廓格外分明,显出几分狰狞来。他冷声道:“你爹踩着他人累累尸骨往上爬,你则坐在尸骨搭造的王座上继承他的江山。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容嘉上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满不在乎道:“我看在家父确实对不住令姐的份上,对孟老板网开一面。我只想请孟老板回去同我签署几份协议,把金麒麟物归原主,然后再亲自护送您和您那位该吃药的外甥上船回美国。孟老板,你看如何?”

“容定坤居然养出这么一个妇人之仁的儿子。”孟绪安挑眉冷冷一笑。

“客气了。”容嘉上不以为然地轻笑,“请孟老板上车吧。”

容家手下一拥而上,将孟绪安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