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烨的东西就更少了,连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都没有装满。他等着结算工资,这几天还一直住在工地,今天拿到钱才搬出来。工棚里的东西能用的送了工友,该扔的都扔掉了,最后只收拾出来几身衣服,往行李箱里一放,绑在摩托车后架上就带了过来。
严栩用胶带封好箱子,正要抱起,池烨伸臂拦住他:“我来搬。”
“哥——”严栩无奈地拖长尾音,收拾的时候池烨也是这样,但凡有点重量的东西就不让他拿,“我又不是石膏做的。”
“太重了,下楼危险。”池烨不肯让步,把胶带塞进他手里,“你封箱吧。”
对峙片刻,严栩败下阵来,掏出口袋里的尼龙手套给池烨戴上。
这几个纸箱对池烨来说轻而易举,他气都不带喘地来回几趟扛下了楼,搬运最后一个纸箱时,严栩背起猫包里的饺子,最后一次环视这个陡然变得空荡的房间,轻轻说了声“再见”,然后跟在池烨后边下了楼。
池烨把肩上的箱子稳稳放在地上,一边摘手套一边跟严栩说:“小汤刚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出发了,十几分钟后能到。”
小汤是过来帮忙搬家的,他借来了朋友的一辆皮卡车。
严栩点点头,目光定在墙边几个礼品手提袋上,跟池烨说:“哥,那我们现在去把这些东西送掉吧。”
池烨提前手提袋:“好。”
在秀水街开店的这一年半来,严栩收到过附近不少店主的帮助,所以他准备了一些小礼品送给他们。当然,除了表达感谢之外,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他在每个礼品袋中他都装了两盒糖果,红底金边的纸盒,上边没图案没字,瞧着喜庆,但不至于让人多想。
他和池烨不能成为合法夫妻,也不会得到家人的祝福,所以他用这种有点自欺欺人的方式发了的喜糖,权当两人至少得到了朋友的支持。
送完礼物回来,就看到一辆黑色越野皮卡停在店门口,小汤没个正形地倚着车斗挥手道:“哥,这车炫不炫,够不够装。”
严栩笑着,一语双关地回答:“够装。”
池烨和小汤开始搬东西时,乐喜大娘来了,上次过来她满面愁容,不过半个月没见,她又憔悴了很多,大概了为了儿子的病劳力伤神所致。
严栩心疼,搀扶着乐喜大娘,把店里的钥匙放到她手中:“大娘,我带你上楼检查检查房子。”
“傻孩子,”乐喜大娘摇头,“你爱干净又勤快,我还能不放心吗,我不是来收房子,就是想再来瞧你两眼。”
“大娘,”严栩眼眶发烫,倾身抱住她,“谢谢你像妈妈一样把我当成一个孩子。”
乐喜大娘眼眶湿润,心疼地拍拍严栩的背:“孩子,你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以后有空了记得来看看大娘。”
“嗯,一定会来的。”严栩把最后一只礼品袋递给乐喜大娘,含蓄地说,“大娘,上次你给我送了喜糖,我果真沾到了喜气。”
乐喜大娘看一眼正在搬东西的池烨,也不细问,拍拍严栩的手:“开心就好,幸福就好。”
东西少,池烨和小汤两人很快就全搬上了车。
严栩带着饺子坐上皮卡副驾驶,含着泪花依依不舍地和乐喜大娘道别,和这条充满温情的市井街道告别。
车子驶离秀水街,驶上城市主干道前往暂时的新家,内心莫名涌上一阵空荡荡怅然感,严栩歪头靠着车窗,从后视镜中找到骑着摩托跟在皮卡后面的池烨,才找回熟悉的踏实感。
小汤瞥到这一幕,高高地扬起眉梢:“哥,上次你问我工地什么时候竣工,是不是舍不得我哥啊?”
严栩微怔,他和池烨没有公开说明两人的关系,但在小汤面前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可小汤突然这么直接发问,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表情尴尬,小汤爽朗一笑:“我早都知道了,我哥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哥。”
严栩微诧:“早都?”他一直觉得小汤大大咧咧的,不一定能看出什么,所以才没有故意藏着掖着,但似乎是他想错了。
“以前是我偷偷瞎猜的,”小汤得意地打开话匣子,“我们去你那吃饺子时,我哥经常傻傻地盯着你看,我就察觉有点不对劲了。还有还有,他这个人本来没什么心事的,有一段时间常常发呆,我就偷偷观察他,有天发现他盯着那个宝贝饼干盒发呆。里边原来放着一张照片还有他爸留下的一本工作笔记,那天我瞧见多了两样东西,有护手霜还有一双锃亮的皮手套,我就凑过去问,我哥赶紧藏起来,被我缠得没办法了,才吞吞吐吐地跟说朋友送的。我哥的朋友不就我们这一伙人,后来我一拍脑袋就想起来了,他那段时间常去找你。嘿嘿……”小汤笑得促狭,“那天我哥把你带去咱们宿舍,我就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