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风月好心替他撑着伞,也没再煽风点火,只宽慰他道:“往好里想,那余家相公也算得了报应。”
因果有报,那余家相公日日惊惶,又受他娘子身上的怨气侵染,怕是没剩下几年活头,待他一死,余家娘子的怨便也该消了——
“……我知道。”秦念久又何尝不知是如此,但还是一副郁气难消的模样,“我又没在烦心这个……”
“世间情意深重之人多得去了,为何偏想要在他们二人身上寻真情。”谈风月淡淡相劝,“洛青雨与陈温瑜、王二与他夫人、我——”
他话音稍断,将那个“我”字吞了回去,方才续道:“不都是情真意切的么。”
“唔,是。”秦念久闷闷应了,“我只是……在交界地里待了那么久,也没少见生人烧些追思故人的东西下来,就是……他们大多都只烧那么几年,后面便也像淡了忘了,仅在清明中元时按例烧些下来。这日夜烧的,唯这一人。我还当他……”
话说到头,他总是羡慕别人有故人记挂的。
谈风月早前总听他提起无人给他烧祭一事,当时只道他是随口作笑谈,若不是出了这样一个插曲,都不知他实则这般在意入心……
一旦忆起这阴魂六十七载未踏出交界地一步,无人祭他,无人念他,与他相伴的唯有枯寂无边……心间便又有闷涨感袭来,一重叠上一重,泛起波澜成海。
如此,当真叫他有些难以忍耐。
经已到了客栈,谈风月抿了抿唇,将黑伞收好,递回了秦念久手中,“你先一步回房吧,我稍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