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有一丝空茫急速略过,转瞬即逝,连秦念久都未能发觉,她神色自若地展唇笑了起来,点头应道:“好!”
话音刚落,原定定停在跟前的长剑霎时上挑,于空中轻巧地划出了一道长弧,直向她颈侧劈砍而去——
该死的,这阴魂怎么也跟她学会阴人了?!宫不妄赶忙撤步躲开,欲用手中的剑去挡那人的剑,又霎时愣了神。
……怎么她手中拿着的是花枝,那人手中拿着的是黑伞?
……他们的剑呢?
不过一息空茫,袭来的黑伞已然架在了她的颈间。秦念久偷袭成功,心内很是自得,却偏要装出副惊讶的模样,歪头道:“……宫姑娘连这都防不住?”
眨眼便忘却了方才的那一霎失神,宫不妄只当是他偷奸耍滑,自己才大意地没能防住,气得一磨贝齿,“这招不算,再来!”
秦念久本就只是故意逗她而已,也没与她犟理,爽快地应了声“好”,便又拉开了架势。
……
一招比过一招,一招接过一招……
闪转腾挪间,光影交织中,宫不妄每每瞟见秦念久的脸,脑中都不觉空白一霎,如此下来,只能是不经意间露出破绽连连,又悉数被秦念久所捕获,一招输过一招。
眼看着自己都快要称得上惨败了,宫不妄一个回身后撤,向后退离了数丈远,“——停停停!”
见秦念久依言收了势,她万不愿承认自己是技不如他才先行喊停的,便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天也晚了,今日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吧。”
那敢情好!他还等着去接三九放工呢。秦念久咧嘴对她笑笑,“一百比二十,今日是宫姑娘输了。”
一百比二十!?宫不妄不知是自己身上出了问题,还道是这阴魂修为武艺当真精进了不少,一双凤眸狐疑地扫了过去,“你莫不是得了什么机缘?怎么变得如此厉害!”
方才她眼中所显现的空茫掠眼即逝,不似往常那般明显,也没像往常那般说些车轱辘话,秦念久专注于打斗,亦没发现她的异状,只当是自己这几日休息得好、精神充沛,因而得以超常发挥罢了,连忙摆手否认道:“哪能啊!不过是运气好……”
宫不妄仍是狐疑地看着他,蓦地一蹙秀眉,抱起手臂厉声呵道:“你可是修习了什么禁术?!”
怎么了这是,打不过就开始诬陷耍无赖了?秦念久本以为她是那心高气傲的小性子又犯了,正准备好声与她说笑两句,却发现她神色严肃,全不似在开玩笑,不禁讷然,“……哪儿跟哪儿啊,我只是这几日睡得好,精神好,这才——”
宫不妄仍皱着眉,全然没理会他的解释,“手臂伸出来我看看。”
“啊?”秦念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没等动作,就被骤然袭近的宫不妄满带不耐地扯过了手去,将他的袖子往上一卷。
袖下露出来的一截手臂偏白且光洁,宫不妄像是脑中就没有男女之防这个概念似的,抓着他的两条手臂来回翻看,再三确认过上面没见着任何咒印,这才轻舒了口气,撒开了他。
秦念久呆呆地被她拉扯了一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宫不妄神色一松,变成了副微带羞恼的模样,抱着手臂喃喃道:“……真就因为睡得好?难道是我这几日睡得不够……”
……不是,就算想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也不能乱怀疑他人吧?秦念久无奈,随口问道:“还有能增进修为的禁术啊?”
在他的认知中,禁术不都是拿来驱使鬼怪作恶,逆天改命一类的么?……哦,对了,还能招魂以铸无觉。
……等等,既是与她死事相关联的,宫不妄怎么能脱口出“禁术”二字?
他稍显讶异地看着宫不妄,宫不妄则瞥了他一眼,凉凉笑他无知,“当然有了。既是禁术,当有逆天之能。增涨修为、操使伥鬼、转运逆命……有哪样做不到?不过也当会反噬其身,受烙咒印,叫天道所杀。呵,只有急功近利、鼠目寸光的愚者,才会——”
秦念久听得愣怔,可又见她话未说完,便陷入了一阵长久的空茫。
待她再回神时,已忘却了这一长段对话,记忆回跳到了先前刚叫停比试的时候,“——天也晚了,今日的比试就到此为止吧。”
这次没等她再生狐疑,谈风月便飘然晃了过来,淡声应道:“天确实晚了。城主早些歇息吧。”
宫不妄一见这姓谈的,便把输掉比试的懊丧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只觉着这人讨嫌,想要眼不见为净才好。真是,早前比试挑起的兴致都被他给败了……她红唇一抿,挥苍蝇似的赶人,“……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