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跟你说。”顾屿完全没有给余杨反应的机会,说话的功夫已经将他拽出老远一段距离。
余杨此时整个人还是懵的,毫无反抗地就被顾屿拽走,离开时只看到了三位室友同款呆若木鸡脸。一直被顾屿拽到了食堂外的空地余杨才终于反应过来,反手抓住顾屿的手腕用力一扯,反拉着他停了下来。
“你疯啦!”余杨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恼羞成怒地冲着顾屿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拉走,我不要面子的啊!”
顾屿最喜欢看余杨气急败坏的样子,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和以往那样笑眯眯地逗他,依然是那副严肃得有些吓人的表情,就这么目光沉沉地看着余杨,也不说话。
余杨被他看得心里都毛了,气势都有些萎了下来,结巴地问:“你、你干嘛这样看我,有屁就快放!我有没有招你,你摆出这种表情吓唬谁呢!”
余杨的话让顾屿渐渐冷静了下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开始有了软化的迹象,语气稍微平静了下来:“张代导师要离开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余杨点点头,“昨晚我去找我哥,刚好听到他和经纪人在讨论这件事。”
顾屿捏了捏拳头,垂眸盯着地面沉默良久才低低问:“所以,新导师真的是喻冉?”
“嗯,听说明天人就到了,到时候估计会安排个正式的见面。”余杨顿了顿,不解地问,“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屿摇头不语。
“你回去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躁不安,离开的时候脚步也有些凌乱。
“你去哪儿啊。”余杨叫住他,“训练室不在那个方向。”
“我知道。”顾屿脚下步伐没有停,坚定地往前走去。
余杨眉头紧锁,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因为顾屿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劲,让他有些在意。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余杨看到是哥哥心里松了口气,见四周没有其他人就大大方方叫了声哥。
沈染轩冷淡地嗯了一声,问:“还不去吃早饭?”
“马上。”余杨放心不下顾屿,想了想还是把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哥,“刚刚顾屿当着我室友的面直接把我从食堂拽出来了,然后问了我奇怪的问题,问完就走了,走的时候脸色还挺不好看的,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沈染轩蹙眉:“他问你什么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张老师要离开节目的事,问我新导师是不是喻冉。”余杨说,“我告诉他是喻冉,然后他就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之后我问他什么也不肯再说,直接走掉了。”
“喻冉?”
“嗯。”余杨搔了搔头,也挺迷惑的,自言自语猜测,“听到新导师是喻冉的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是跟喻冉有仇?”
沈染轩瞥了自家弟弟一眼,自顾自问:“他去哪里了?”
余杨随手一指顾屿离开的方向,嘟嘟囔囔道:“那边不是办公区吗,总不会是要去导演提议换掉喻冉吧。”
沈染轩无视了弟弟脑洞大开的荒唐猜测,抬手在弟弟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说了声去吃饭吧就离开了。
余杨看着他哥离开的方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着“舔狗不得house”转身回了食堂。
顾屿确实是要去找导演组,但并不是不自量力要求导演组换掉新导师喻冉,而是要求他们换掉自己。
他的这个决定做得确实很冲动,事实上自从知道新导师是喻冉之后,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离开!一定不能见到他!而在去找导演的路上,他又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工作人员在谈论即将到来的新导师的事情,更加坚定了这个冲动的决定。
训练时间,选手们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来工作人员的办公区的。顾屿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还是问了几个工作人员才勉强找到了导演的临时办公室。
顾屿站在总导演的办公室门前,正要敲门,走廊尽头的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节目总导演的谈笑声。
“喻老师,您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的邀约实在是太感谢了!”一向威严的总导演此时却把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些讨好,又有些谄媚。
紧接一个温润好听的男人声音响起。
“不用客气,我最近正好没有通告,而且很喜欢这档节目,前面几期都有看。”说话的声音绵软平和,带着浅浅的笑意,听声音就是个温柔好相处的人。
然而这道温柔的声音在顾屿听来却仿佛一颗惊天雷,只觉得头皮都炸了,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双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过来了,顾屿挣扎了好久才费力抬动沉如巨石的双腿,步伐僵硬地往反方向走去。顾屿前脚刚闪身躲进楼道里,后脚一群人就从另一头的楼道里走出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节目总导演和一位面容清秀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量有些清瘦,面容清俊秀气,留着清爽的黑色短发,面颊含笑,气质温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没有攻击性。
而这个气质不凡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早上开始就成为了话题中心人物的新导师喻冉。
喻冉十八岁出道,今年三十三岁,出道十五年创下了很多佳绩,虽然这些年活跃度有所下降,但毫无疑问依然是当今乐坛最具代表性的歌手之一。最难得是,喻冉出道十五年零绯闻零黑料,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真诚和善良,即便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依然没有多少人可以并肩,但也丝毫没有架子。
喻冉一出现,顾屿就彻底走不动道了。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赶紧离开,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两条腿就像是钉死在了地面上一般,动弹不得,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个笑容清润的年轻男人身上去。
直到一行人走进了办公室,顾屿才艰难地收回目光,重重吐出一口气,脱力地靠在了墙上。
他双手撑着膝盖,脑袋垂得很低,弓着身大口喘息着。心脏紧张地几乎快要爆炸了,可是亲眼看到那个人又让他无法抑制地欣喜。只是这份欣喜背后藏匿着的是一段窒息而沉重的黑暗往事。
就在他即将再一次陷入那段令他惶惶终日的回忆中时,一双白色的球鞋突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顾屿愣愣地眨了眨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熟悉的声音已经从头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