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作为最东边的关镇,若是蒙古骑兵能够突破辽东的防守线,确实能够进犯顺天府,如同前几年那般杀到通州和北京。
“如果俺答真是图谋顺天府或京城,那他们就会如庚戌之变那般,从蓟州的北古口等地进来,而不需要特意绕向更东边的辽东!”李成梁认真地分析,然后故意卖一个关子道:“另外,还有一个至为关键的一点!”
“什么?”乔一峰的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却是紧张地追问道。
关虎等将领原本打算离开,但听到李成梁的这一番言论,却是不由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李成梁却是咧牙一笑,显得幸灾乐祸地道:“我是险山参将,如果蒙古骑兵真的大举进犯辽东,林阁老早就让我回去了!只是现在辽东那边光听打雷不见雨,林阁老亦是没有前往辽东的意思,你说林阁老是判断鞑子进犯还是佯攻?”
关虎等将领听到如此大的破绽,当即便是恍然大悟地点头。如果林阁老真是判断俺答进犯辽东,那么确实不该是当下的情况,甚至本人都早已经跑到辽东坐镇了。
乔一峰的眼睛噙着几滴泪花,显得可怜兮兮地望向李成梁询问道:“这……李参将,你能将赌约还我吗?”
李成梁将赌约叠放到怀里,而后一副认真地询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乔一峰怨恨地望了一眼满脸胡须的李成梁,却是知道这是肉包子打狗了,而他此次无论如何都要赔付十两纹银给这位精明的李参将。
麻贵倒是喜闻乐见,却是扬着那张残余着墨香的赌约对着乔一峰道:“乔一峰,你是现在赔钱,还是要赖些日子再赔呢?”
经过李成梁这一番分析,除非是对林晧然的判断有质疑,否则此次鞑子进犯辽东便是一次佯攻。
“算我乔一峰倒霉,现在便给你们进行赔付!”乔一峰倒是一个痛快之人,当即便是作出决定地道。
虽然押佯攻的人不少,但押进犯的同样很多,故而乔一峰真正要自掏腰包的并不算多,已然还是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有的将领看着乔一峰进行了赔付,却是不甘恶意地想:乔一峰想要赔了佯攻的一方,待到确定蒙古骑兵进犯,那么他岂不是又得自掏腰包再赔一次?
众将领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却是纷纷前往对面的大饭堂,那里早已经准备好丰盛的伙食,以八人一桌为标准。
李成梁、麻贵、乔一峰、关虎、韩星、张龙和马栋等人坐到了一桌,只是无法摆脱林晧然课堂上的影响,却是很快谈论起如何应付俺答部的问题。
他们这些人能够主动地聚到一起,已然都是有血性之人,同样都是有很高的眼界。哪怕是张龙,他亦是看到在野战中“敌强我弱”的事实。
李成梁在这里宛如老大哥般的存在,却是夹起一块五花肉放到嘴里道:“林阁老在课堂上不是早有提示了吗?”
“林阁老有什么提示?”麻贵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疑惑地望向李成梁询问道。
李成梁显得并不是无的放矢,咀嚼着嘴里的五花肉道:“林阁老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从古至今并没有以弱胜强,有的只是以强胜弱,所以有山竹滩那般的条件咱们便打,若是以弱对强咱们便不打!”
经过一番琢磨,他亦是慢慢明白了林晧然的意思,更是从中领悟到了很多的东西。
“李参将,咱们想要创造山竹滩的条件谈何容易,这世间恐怕只有林阁老才能有这般的智谋了!”关虎是山竹滩战役的见证人,却是发出感慨地道。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想着林晧然那晚让人头皮发麻的精妙布局,特别是石华山率领部众推墙而出之时,简直是军神的神来之笔。
单是凭着林晧然在山竹滩的表现,都说昔日的兵部尚书杨博是大明第一军事帅才,他却以为杨博给林晧然提鞋都不配。
正是如此,单靠着九边总督的那种脑袋,他不认为有谁能有林晧然这种精妙的布局,根本无法给他们创造以强打弱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