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许亦微握着廖莹的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慰她。廖繁在前面沉默地开车,也一路无话。
车内没开音乐,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等到了廖莹家,车灯一亮,光线将那些压抑疏散些许,许亦微才觉得空气顺畅了点。
廖繁下车走过来打开车门,问他姐:“还能不能自己走?”
“能。”廖莹点头。
许亦微扶着她上楼,原本凝重的气氛,等进了电梯时被廖莹的一喊叫打破。
“啊——”
她懵逼地看着电梯镜面里的模样,不敢置信地问:“我之前在酒吧就是这副鬼样子?”
许亦微面无表情点头。
廖莹定了会,随即又呜呜呜哭起来:“我真是没脸见人了,谈个恋爱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你如果不想更狼狈就别在这哭。”许亦微说。
“为什么,我连哭都不能哭了嘛,我难过啊。”
“电梯里有监控,保安都看得到。”
“......”
廖莹顿时憋住,也不呜呜呜了,就跟洪水关闸似的,说停就停。
许亦微瞥见廖繁视线往她这边看,神情似乎有点错愕,可能他没法理解女人在爱美方面的固执到底有多深。
廖莹硬生生地憋到进家门,蹬了高跟鞋,打赤脚去客厅,一边大骂贺骁不是人。
许亦微说:“你还是先去洗个脸吧,太丑了。”
廖莹点头,看了眼在冰箱旁喝水的廖繁,愧疚地问:“廖繁,他打你哪了?”
廖繁没说话,继续喝水。
他仰着头,脖颈上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滑动。
廖繁穿的是白t恤,衣服上沾得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廖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哭起来:“是我害了我弟,他要是因这事当不成律师,我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她哭得伤心,趴在许亦微肩上,眼泪都浸湿了许亦微衣服。
过了会,也许是廖繁觉得烦,冷声道:“别哭了。”
说完,他自己上楼了。
廖莹哭了几分钟,也拉着许亦微上楼。等她洗完澡洗完脸后,整个人变得精神了点,坐在床上又把贺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
“亦微,”廖莹说:“我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我算是发现了,这世上好男人都死绝,全他妈是渣男。”
廖莹谈过无数次恋爱,每一次都义无反顾扎进去,然而几乎每一次都头破血流。
她条件好,有颜有钱,靠近她的要么看重她的人,要么看中她的钱。再或者,就看重她爸妈的社会资源,总之,就没遇到过真心对她的。
比如这次,从廖莹的口中,许亦微得知贺骁就在廖莹的帮助下结识了不少有用的人,还胜利地让他在公司升了职。
“我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表现得一副正人君子,我们谈恋爱后,他跟我说他的难处,我就想帮他。他说他现在年纪不小了想定下来找个人结婚,我是想认真跟他谈,以后跟他结婚。他之前说想在商宁买婚房还差点首付,我给了他三十万,现在他居然......”
“等等....”许亦微不可思议:“你给了他三十万?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我们复合没多久。”
许亦微真是被廖莹这个恋爱脑无语了,她怒其不争地骂:“你傻啊,他说要跟你复合你就复合,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他跟我忏悔了,还说分手那一个月很想我,而且他也跟那个吴彬断交关系,还保证以后尊重我的意见尊重我的闺蜜,我那时候看他是真的狼狈可怜,所以就......”
“所以就给了他三十万?”
“他说他想买婚房,我......”廖莹越说越没底气。
“你真是个猪脑子!”许亦微骂:“你这么笨,不骗你骗谁?人家拿你的钱买婚房估计不是给你的婚房,而是给别的女人。”
廖莹嘴一瘪,又想哭。
“别哭了!”许亦微凶道:“你看你弟今天为了你伤成这样,你还有脸哭。”
“你怎么也骂我。”廖莹难受。
“不骂醒你,你还执迷不悟!”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想谈了,我这次是真的死心。还有,给贺骁那三十万你以为我是白给吗?”
“什么意思?”
“我有微信记录,他当初跟我说是找我借,以后会还我。我回头找他要回来,他不给我就告他。”
许亦微舒心了点:“这还差不多。”
.
一墙之隔的房间,廖繁坐在椅子上给自己上药,边听许亦微骂他姐。听着听着,他不禁笑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许亦微刚搬来他家,有几个晚上,他就是这么听她们吵吵闹闹。
过了会,他姐的房间渐渐安静,再之后,就是房门打开。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他门口。
很快,门被叩响。
“廖繁,睡了吗?”
廖繁动作停下,没出声。
“廖繁?”许亦微又叩了叩门:“睡了?”
廖繁犹豫了下,在许亦微快离开时,他上前去开门。
许亦微听见动静,转过身,就看见廖繁穿了件衬衫,估计是刚穿上,还没来得及扣扣子。
“能出来谈谈吗?”许亦微问。
“好,姐姐稍等。”
“把你那些药也带上。”许亦微说。
廖繁顿了下,点头。
.
许亦微在客厅等他,过了片刻,廖繁换了件t恤才下楼来,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廖繁走到她对面坐下来。
“姐姐想谈什么?”
“你姐已经睡了,她喝了酒又哭了那么久,有点累。”
廖繁点头。
沉默了会,许亦微问:“伤哪了?伤得重不重?”
“没有,就一点皮外伤。”
“别撒谎。”许亦微严肃盯着他。
“没撒谎。”
“没撒谎那你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廖繁笑了笑:“嘴巴破了点皮。”
“那衣服上的血呢?”
“那些血不是我的。”
“那你这里怎么回事?”
许亦微去拉他胳膊,想看看脖颈上的那道伤痕,结果廖繁龇牙嘶地疼了声。
“背上还有伤?”
“姐姐,真没事。”
“我看看。”
廖繁没动。
许亦微叹气:“你就当我是你姐,我不看心里不踏实,嗯?”
廖繁不吭声,还是没动。
“你到底给不给看!”许亦微凶他。
廖繁赶紧转过身,把衣服捞起来。
“......”
灯光下,廖繁背上的伤比脸上的更严重,几乎半边背部都是乌青,还肿。
“疼吗?”许亦微心疼得不行:“他们用什么打的?”
“椅子。”
听完,许亦微心里又是一阵揪疼,都不敢去想那场面。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她说:“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想惩罚他有其他方式。”
廖繁老老实实地嗯了声。
“这里擦什么药?”许亦微问。
“我自己来。”
廖繁打算把衣服放下来。
“别,”许亦微制止他:“你怎么上?手也是伤,抬胳膊都费劲。”
“什么药?拿过来!”
廖繁默了片刻,缓缓把药瓶递过去。
“直接喷就行。”
“好。”
帮他上完药,许亦微又检查了下其他地方。廖繁脖颈上的伤痕不重,像是指甲划的,脸上有几处瘀青,嘴角还破了点皮。
虽然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跟以往帅气的脸庞比起来,此时的廖繁像个被人揍得可怜兮兮的小奶狗。
莫名地,许亦微又忍不住想笑。
“要不要给你拍张照,你看看你自己?”
廖繁耷下眼睫,侧过脸去,没理她的玩笑。
等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许亦微进入正题。
“贺骁走的时候说要告你,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真去告了,你以后......”
可能就真当不了律师了。
“他不会去告。”
“为什么?”
“这是群架,他讨不到好,而且他们人多,情况更严重。”
“再说了,”廖繁继续道:“如果他真去告,我就先告他诈骗。”
“三十万,够他坐牢了。”
许亦微放下心来。
客厅安静,许亦微想了想,说:“你以后别打架了,今天是他们人不多,以后要是遇到人多的怎么办,你得想想后果。”
廖繁继续点头。
许亦微见他乖乖巧巧答应,嘀咕道:“看着挺乖的,怎么打架这么凶。”
“什么?”廖繁抬眼。
“你什么时候学打架的?”许亦微想起他打人的那股狠劲,可一点也不像新手。
“没有学,打多了就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