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禁锢着他双手的锁链,过于坚实,沉甸甸地将他束在原地,他也没想过逃离。
可挣开以后,蔺泊舟才发现万分轻松。
“儿子要做一件事,将来九泉之下相见,万望父王母妃勿怪罪,也勿对儿子失望。”蔺泊舟抬眸看向了棺椁,眉眼平稳,声音也温和。可话里的压抑和野心,好像是这么多年对父亲最残忍的报复。
“呼啦——”
一阵墓道内的风吹来,将灯火吹得歪歪斜斜,墓穴冷幽冷不已,宫灯被吹得撞击墓壁,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声音不停地扩大,好像表达着愤怒。狭窄逼仄的暗室气氛突然变得恐惧。
蔺泊舟眯起眼,平视后殿正中棺椁,像一场无声的角力,谁也不肯退让。
风吹了一会儿,慢慢又停下来了。
孟欢眸子转动,喉头滚动:“夫君。”
“不用害怕,”蔺泊舟握紧他的手,“死的人已死了,没什么能再挡住我。”
孟欢还是受不了墓穴中的氛围。
“那就回去吧。”
两道身影提着宫灯出墓道,陈公公连忙上前照明。还站着两位中年妇人,白衣裳,木簪子,在侍女的搀扶下立在一旁。
“王爷。”
是先王的两位妃子。活着不能陪葬,便在王陵旁守墓,等去世以后葬在先王身侧。
蔺泊舟道:“见过二位太妃。”
辈分上她们都算蔺泊舟的母亲,但身份上,实在不能和蔺泊舟相提并论。只是听说他来看先王,二位太妃出来见个礼。
孟欢忍不住多看这二位朴素的妇人。
她们好像是蔺泊舟唯一的亲人了。
不过只有简单的嘘寒问暖,让随从多向王陵多送日常用品,蔺泊舟便牵孟欢:“走吧。”
蔺泊舟并不在乎这些亲人。
陵门口,寒冷的风吹凉了耳朵。
孟欢忍不住问:“我们就算见过父母了吗?”
蔺泊舟:“见过了。”
孟欢闲的没事思索:“你的父亲要是在世,会对我满意吗?”
蔺泊舟微笑:“为夫和欢欢过日子,当然是为夫的想法更重要。”
“嘿嘿。”
浅作一下。
孟欢想要的就是这句话:“不管他们怎么想。”
夜有些深了,地面上覆盖着积雪,孟欢在蔺泊舟的托举下再骑上马,背后,温暖的身躯重新将他包裹。
“冲了,骑大马!啊啊啊啊啊——”
蔺泊舟勒着马匹缰绳调转方向,侍从远远跟在背后,带着孟欢爬上了一座不高不低的山坡。前方是断崖,站山坡可眺望整座辜州城,夜里城池弥漫着万家灯火,身侧是汹涌澎湃的黄河,身后群山环抱。
孟欢腰腹被他有力的手臂抱住,不冷,耳畔的呼吸滚热。
他目光莹亮,仔细眺望着这山川的每一道痕迹,城池的每一道门,河流的每一处折角。他错过了蔺泊舟的前二十六年,回到他长大的地方,孟欢想追寻他的从前,去印证幻想中的画面。
“你就是在这儿长大的?”
“对。”
“这座山你去过吗?”
风雪催紧,蔺泊舟拽过大氅将他抱着,轻轻吻孟欢的耳朵:“去过,那儿有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据说曾经封印过僵尸,传闻古怪。”
像看到了他描述的场景,孟欢醉眼感兴趣地变亮了,躲开被蔺泊舟亲的发痒的耳朵:“这座山你去过吗?”
“去过。”马匹轻轻踱步。
蔺泊舟声音温柔至极:“这座山草木茂盛,道路险峻,时常出没猛虎和豹子。为夫十六岁那年,有野兽下山闯进村子里袭击村民,为夫携弓箭进山,猎了一只黑色的豹子。”
“哇。那你以后还打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