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发了狂一样在场内奔驰,其余马匹或被冲撞或被惊吓,竟也四处逃奔,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夹杂着人的惊叫声、撞击坍塌声。
昭仁公主脸色惨白,死死抱住飞雪,好几次都被颠得几乎要跌下来。
普通的马固然难以追上飞雪的速度,班馥尝试失败后,仓促之间,无法,只能拔下头上用以束发的玉簪,用力刺向马腹,马儿吃痛,被班馥牵引缰绳用力奔袭了一段路,堪堪赶上飞雪。
“公主别怕!抓稳!”
班馥迎风喊了一句。
言毕,竟慢慢起身,直直站在了红棕马身上,她身上披风猎猎翻飞,神色前所未有的沉稳。红棕马此前吃了痛,此刻摇摇晃晃,连带着她也站得并不算稳当。
此举过于惊险,场下一片低呼。
班馥专心致志,觑紧时机,一个飞扑,纵身一跃,扑跳到了飞雪身上!
飞雪万没有料到没有将身上的人甩下去就罢了,此刻身上一沉,竟还多了一人,瞬时发出暴躁的嘶鸣之声,马蹄甩得愈发高了。
班馥扯住缰绳,在昭仁惊乱的尖叫声中大声喝道:“你别叫!你越叫它越暴躁不安!”
昭仁一下止了声,死死咬住下唇,无声流泪。
班馥没有一刻停顿,将碧玉簪放在口中,咬断簪头玉珠之处,扬手往飞雪马头一洒。
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飘散在空中。
闻之,有淡淡的药香。
飞雪疾驰的脚步渐渐放缓,情绪似乎得到极大的安抚,班馥探身抚了抚马鬃,勒马停下。
班馥下马,又伸手扶昭仁下马。
昭仁此刻腿脚发软,若非班馥将她架住,差点瘫软在地。
待到身后奴仆哭喊着“公主”一拥而上,班馥便撒了手,往后退开。
玉簪抽出,金冠掉落,她此刻是长发披肩之态,黑发如缎,随风轻扬。她抬手,将吹到脸颊边的发挽到耳后,阳光碎金般地落在她身上,肤色愈显白皙胜雪,竟有了别样柔婉之美。
班馥抬眸,见元君白神色肃然,大步往这边而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又生生定住了。
直觉告诉她,他好像在生气。
元君白走到近前,扫视了她一眼,随即目光转到昭仁公主身上。
昭仁脸上挂着泪,目光闪烁,嗫嚅道:“二哥哥,我、我知错了。”
话音刚落,成王从人堆里冲进来,带起了一阵风,火急火燎地扯着昭仁的胳膊,将她转了个圈,见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狠了,有些呆呆的,便骂道:“光认错有何用!你瞧瞧目下这一片狼藉!不少人因你而伤!”
昭仁举目四望,果真见四处坍塌不少,还有伤者流着血被人抬走。
她掩面而哭,心里愈发愧疚难当。
元君白吩咐楚越:“先送公主回去罢。”
楚越看了一眼哭得鼻子通红,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脚步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立刻顿住:“殿下身边不可无人,属下……”
元君白拂手:“无碍,还有护卫随侍,去罢。”
楚越应下,走到昭仁面前,比手:“公主请。”
楚越自幼陪着太子长大,是太子近臣,身份自然与别人不同。再加上,他与成王、昭仁的母亲德妃娘娘有亲缘关系,昭仁素日里,还唤他越表哥。
此刻,元君白派他护送,自是有一番用意。
昭仁泪眼婆娑地抬眸看他一眼,心里略安定些,她转身欲走,随即又顿住,往孤身站在一旁的班馥看了看,犹豫着地折返过来。
昭仁咬了咬唇,瓮声瓮气地说:“多谢你今日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