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居然还想做点什么,刺激大脑证明自己是正真实的存活在这个世上的。
说完方才那句话,陆云挽看着楚玄舟轻轻地眨了眨眼,接着用指尖滑过他的手腕:“陛下,还记得我们刚才说的话吗?”
“您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陆云挽的眼神暧.昧,楚玄舟一眼就明白……他指的是刚才自己提到的,摄政王大人在某些时刻许下的承诺。
人鱼忽然俯身,在陆云挽的伤处落下一吻。
酥麻感立刻顺着皮肤传向四肢百骸,让陆云挽头皮发麻。
然而下一刻,楚玄舟便站直了身。
他看着陆云挽温柔地笑着说:“不,云挽。”
楚玄舟与黑暗融为一体。
陆云挽忍不住皱眉,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手腕上便忽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草!怎么是这个!
陆云挽下意识侧眸,接着立刻愣在了这里。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帝国联合军团所属星舰的某个舱室,也就是说这是一架军用星舰。
因此哪怕这只是楚玄舟随便打开的一间舱室,内也配备着普通星舰上不该出现的东西。
比如说“手铐”。
当然这只是一个类比。
柔软如蛇的丝带状物体将陆云挽的手腕紧紧缠绕,让他只能躺在这里不能乱动。
这间舱室隔壁就是医疗舱,而会在这里接受治疗的除了帝国的士兵外,还有刚才被捕的战俘。
眼下拉着陆云挽的是特质的量子缆,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困住伤员、战俘。
“放开我,楚玄舟!”
意识到这是什么后,陆云挽当下愤怒了起来。
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帝国的摄政王,但是多年养成的矜贵与高傲还在。
他什么时候这么屈辱过?
陆云挽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然而他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模样,却取悦了楚玄舟。
楚玄舟笑了起来,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小型治疗仪。
“既然云挽不愿意第一时间接受治疗,那么只能由我来帮你了。”
语毕,他便在陆云挽愤怒的注视下轻轻解开了对方的衬衫,耐心地用小型治疗仪为陆云挽治疗起了肋骨处的伤。
这点外伤和楚玄舟背后的伤完全不能比,哪怕不使用全封闭式治疗舱,以其他方式也能快速痊愈。
可是楚玄舟偏偏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陆云挽咬紧了唇,楚玄舟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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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黛特星附近的那场战争,以帝国的胜利告终。
在宣布停战后的一个小时内,周围十几个国家元.首先后发表公开声明,承认战败。
甚至有两个国家宣布就此加入帝国。
这一切清清楚楚地告诉所有人,他们年轻的君主做到了曾经被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帝国陷入了狂欢。
身为最高统治者的楚玄舟手边有一堆东西等着他去处理,而原本想在陆云挽身边多待一会的人鱼还没多说几句话,就被刚才从病床上爬起来的陆云挽赶了出去。
紧接着,痊愈后的陆云挽也重新回到了浮岛上的宫殿里。
隔着落地窗他看到——
首都星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满了前来庆贺的民众。
极昼还没有结束,恒星依旧静静地悬挂在海洋的另一头,可是停在首都星外的飞行器们,却又一次凭借灯光,彻底点亮了这颗星球,夺走了恒星的风采。
陆云挽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向外看去。
他看上去有些沉静与恍惚、迷茫,与周围庆祝的气氛格格不入。
——毕竟在陆云挽原本的预想之中,他是不会活到这一天的。
房间里安静极了,陆云挽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光脑再一次闪烁了起来。
全星际能够直接联系陆云挽的人并不多,在光脑亮起的同时,他便下意识看了过去。
出现在陆云挽面前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裴照安?
几个小时的平静并没有让陆云挽忘记不久之前的惊心动魄。
这三个字的出现,立刻叫他神经紧绷了起来。
难道说裴照安逃出了纳黛特星,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陆云挽随之紧张起来,他顿了一下,接受了对方的通讯邀请。
不过这一次陆云挽选择的单方面联通:他能够看到裴照安,但对方的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下一秒,黑暗的房间就被纳黛特星上的火光所点燃。
陆云挽看到——裴照安还在那架机甲里。
和陆云挽的机甲不一样,裴照安的机甲主打的就是防御能力。
处于高地的它躲过了岩浆,而有人鱼体质加成的裴照安,直到现在竟然还能保持清醒。
但是裴照安的状态并不好。
生来就是贵族的他坐在驾驶位上,裴照安一脸颓败,甚至就连那双深绿的眼眸都失去了光彩。
直到看到陆云挽出现,裴照安的眼睛才亮了那么一下。
“咳咳……云挽,你愿意见我……”他轻声念叨着,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彩。
陆云挽沉默不语。
纳黛特星上的有毒气体让裴照安的大脑变得昏沉起来,甚至于从来都不甘心承认失败的他竟然轻声说:“你…恭喜你……咳咳,你又一次赢了我。”
听到这里,陆云挽的眸底闪出一丝不屑。
这十几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对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
对裴照安来说,陆云挽是特殊的那个。但是对于已经没有什么执念的陆云挽来说,裴照安却和千千万万个死在他手上,以及即将死在他手上的敌人没有任何不同。
裴照安看不到陆云挽的表情,他只能对着一片漆黑继续说:
“陆云挽你咳咳……你知道吗?那群人鱼,咳咳……他们在找我,”说到这里,裴照安的脸上忽然多了几分笑意,他无比深情地注视着那片漆黑,轻声继续着,“他们并不是想要救我……而是因为我在参加这场战争之前,留了最后一手。”
往常的裴照安高高在上,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只为了给他说一两句话。
但是现在,面对着这一片漆黑,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断掉的通讯,裴照安的声音竟然变得小心翼翼地,语气里也满是祈求。
他的话音落下半晌,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人鱼的耳边只有机甲的报警声。
裴照安不由自嘲一笑,只有他自己才清楚,此时他的心底究竟有多么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