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笑着看她一眼:“就,慎礼啊。”
顾馨之:“。”
柳夫人笑呵呵:“你猜,我们第一回见慎礼,是因着什么?”
顾馨之:“……因为求学?”毕竟柳山长教书教了一辈子。
柳夫人摇头:“不是,是因为打架。”
顾馨之:“?”
柳夫人:“你知道慎礼天生神力吧。”
顾馨之迟疑点头。
柳夫人:“当时他不过八岁多点,因为点小事,跟书院里十几岁的学生打了起来。”她忆及多年前的往事,忍不住莞尔,“他还把那些学生揍成了猪头,虽然他也没讨着好。”
顾馨之:“……”谢慎礼小时候就这般凶残了吗?她忍不住好奇,“然后就找家长了?”
柳夫人微诧:“找家长?……这说法倒是新鲜。确实没错,我家那老头起初不知道他们是跟小孩打架,气坏了,直接找上谢家,打算找谢家要个说法来着。”
顾馨之猜测:“然后跟谢老爷子吵起来了?”
柳夫人摇头:“哪能啊。老头子那会儿虽不是山长,名声也不小,谢老爷子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顾馨之不解:“那怎么说把老爷子气得不行呢?”
柳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和和气气、互相道个歉赔个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老头子见对方是个小孩儿,更是内疚,礼儿都没收,直说回去要教训自家学生、还反过来跟谢老爷子道歉……谁知道,他前脚一走,后脚,谢老爷子就把慎礼打个半死。”
顾馨之:“!?”
柳夫人想到当年情景,面露不忍:“老头子听说此时,找大夫赶过去的时候,听说连肉都烂了……足足养了个多月才能下地……才八岁大的孩子,怎么就忍心下这样的狠手呢?”
顾馨之惊呆了:“怎么……不是说老来子,通常都比较宠爱的吗?”
柳夫人看看左右,除了俩人丫鬟,再无旁人。她想了想,道:“这些事,原不该由我来说。但你若是从旁人口中听说,恐会有误差……”
顾馨之眼巴巴地看着她。
当年,谢老太爷不过四十余,原配过世,儿子也都成亲,再有几房妾侍伺候,也过得舒舒坦坦的。奈何谢老太爷这人,好色。
他看上了一名小吏的女儿,年方十七,漂亮可人。
彼时,他正在刑部侍郎任上,他示意求娶,那小吏自然欢天喜地,个月不到就把女儿嫁了过来。
但小姑娘实则心有所属,且两家也交换了庚帖。谢老太爷横插一杠子,直接搅黄了两家亲事。小姑娘悲愤交加又反抗无能,嫁出去前,把自己给了那青梅竹马。
这情况自然瞒不过谢老太爷,但他正新鲜,每日里摁着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颠鸾倒凤,很是快活。
殊不知,成亲不到一个月,小姑娘就出状况,找来大夫一查,竟是有孕月有余。
谢这还得了?!谢老太爷大怒,硬摁着小姑娘灌下打胎药——却是一尸两命。
本来,这事掩一掩也就过去了。
但小姑娘那位青梅竹马,却是个能人,不知怎么的,搜罗了谢老太爷的一堆罪证,生挨了五十大板,拼死把他告了!还成了。
谢老太爷直接被罢黜,终生不得再入仕途。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谢老太爷不光给那小吏、青梅家使袢子,回到家中还抓着小姑娘俩陪嫁折磨泄愤。一个不堪其辱,很快就投了湖,剩下一个,就是谢慎礼的娘,苏氏。
她没来得及死,是因为,她怀孕了。
但她压根不得宠,连个姨娘的名儿都没有,孕中别说被照顾,隔岔五还要继续被谢老太爷折磨。
到了生孩子时,还是谢老太爷的几位姨娘看不过去,帮着请大夫张罗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谢慎礼的出生,压根不受重视,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