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叶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既然瞒不过去,他就直接回答:“我娘。”

后者回答得太干脆,让赵思洵毫无准备,以至于一口茶对着叶霄就这么喷了出来,然后呛到喉管,顿时咳得撕心裂肺,一张脸涨得通红,“你……咳咳……咳咳……”

叶霄真不愧是大宗师,在赵思洵喷出来的瞬间连人带衣角已经挪到了五步远,没被溅到一滴茶水,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赵思洵好不容易消停了,呆呆地又问了一遍,“你娘?”

“嗯。”

赵思洵:“……”饶是他想象力再丰富,也实在不敢往一剑退千军的叶雪山的夫人身上猜。

但换言之,释心居然敢垂涎云霄宫宫主夫人,也是真够大胆,怪不得逃到不悔寺这种小破地方直接阪依佛门,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叶霄看着他的呆滞,不由扬了扬唇,“夷山王方才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以为你全知道了。”

赵思洵心说他知道个屁,无非有人凭画上的背景题字认出了天山,猜测与云霄宫有关,他知道后就拿此来诈叶霄,结果炸出个大的。

“他真出自云霄宫?”

叶霄颔首,“不错。”

不管是叶雪山,还是他,都没有明确开口将甄长川驱逐出去,那便依旧是云霄宫的人。

“那跟令尊的关系是……”

“师兄弟。”

就冲这背景,赵思洵便可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当然这不是重点,他幽怨地瞪了叶霄一眼,“你还跟我说不熟。”

叶霄淡淡道:“我从未见过他。”的确不熟。

“那……释心和尚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叶霄想了想,虽然他到的时候释心已经走火入魔,命不久矣,不过那疯癫的样子,的确是他引起的,为此释心动用所剩无几的内力,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也算悲惨。

然而叶霄的沉默,却让赵思洵震惊,“不会真是你杀了他吧?”

那狐狸眼睁圆了,满是不可思议,倒是失去了狡黠,有了少年人的天真烂漫,让叶霄心底微微一哂,回答:“不是。”

赵思洵顿时拍着胸脯放下心来,眼珠子转了转问:“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走火入魔,心脉寸断。”

赵思洵一听,又淡定下来,点点头,平静道:“你果然去了不悔寺。”

叶霄眉头一蹙,神情微肃,冷淡地看了赵思洵一眼,心说这小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套他的话。

“啊呀,这下麻烦大了!”赵思洵支着脑袋,学着叶霄的样子眉头紧皱,“清虚派掌教应当已经看过释心的尸体,若真是走火入魔,为何在江湖上放言依旧是他杀?”

叶霄垂眸不语。

“叶宫主,我能再问你一遍,人真的不是你杀的吗?”

叶霄眼神凉凉,“不是。”

“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霄顿了顿,赵思洵的心提了起来,直到前者说:“气死算不算?”

赵思洵:“……”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从这位嘴里说出气死这两个字,他真的好奇究竟是怎么个过程,不过想必不会愉快,于是便换了一个问题,“那叶宫主为何上不悔寺?”

叶霄清冷地瞥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确,你问太多了。

赵思洵笑了,“叶大宫主,你不会以为这事你能置身渡外吧?根据我的经验,这八成就是冲你来的。”

叶霄感觉有点可笑,这小子说谎都不打草稿到了吗?

“经验?”

赵思洵从容一笑,脸上坦荡极了,没错,上辈子看武侠小说的经验那可是满格的。

他说:“既然你上了不悔寺,那当初两个小和尚看到的黑衣蒙面人是你吗?”

“不是。”叶霄从不蒙面,也不穿黑衣。

赵思洵问:“那你可知是谁?”

问到这里,叶霄目光淡然,端茶品茗,不答。

“一条船上的人啊,叶宫主,何必对我也保留呢?”赵思洵有些不高兴,学着自家妹妹的模样,微微撅起嘴。

叶霄淡然处之,岿然不动。

赵思洵拿过桌上那根梨枝,轻轻扯掉上面的叶芽,漫不经心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北寒人吧。”

叶霄端茶的手为之一顿。

赵思洵将秃了的梨枝随手放回石桌,白玉的手指轻轻掸掉枝屑,笑吟吟地说:“看叶宫主的反应,我是猜对了。”

叶霄微怔,抬起头来。

赵思洵单手托腮,漂亮的眸子望着叶霄,“北寒做任何事绝对不会只是江湖之争,必然是为中原国土而来,所以万事最终归于萧墙。”

最大的障碍,云霄城中云霄宫,而赵思洵,则是一名不幸被风云诡谲卷入的可怜质子。

赵思洵将茶盏端起来,凑到叶霄面前的杯子,轻轻一碰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