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微妙,令人捉摸不透。

叶霄听得奇怪,然而还不等他深究,赵思洵便笑吟吟地说:“反正离北上还早,叶宫主若是不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好人做到底,帮我这个忙,指点一二?”

这话说的,啥叫闲着也是闲着?

赵思露一脸惨不忍睹,桌底下踢了赵思洵一脚,“哥,哪有你这样求人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思洵,“哦,对了,我还准备了谢礼。”

他抬起袖子轻轻抚过石桌上的梨花瓣,然后从高山手里取过长条的匣子搁在上面,往叶霄那边推了推。

“凭云霄宫的底蕴,叶宫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可惜我夷山族当年遭了难,逃命都来不及,除了那只埙实在没留下什么好东西。唯有一把母亲当年身上的宝剑还看得过去,虽然比不上天问,但也曾是夷山族打造的得意之作,请叶宫主不要嫌弃。”

匣子打开,是一柄三尺长剑,雪亮的剑刃,锋芒如寒冰,看着就能刺痛人的眼睛。

赵思露见了不由惊叫道:“哥,这不是你的佩剑吗?”

叶霄回神也看了过去。

赵思洵自嘲道:“我这三脚猫的武功配什么剑都一样,还是别辱没在我手上了,它若能成为叶宫主的剑,才是最好的归宿。正好,这把剑名寒雪,是用夷山顶上的积雪寒潭所炼,与叶宫主的功法正合适。”

他微微一笑,温情脉脉,好似纷飞的梨花,飘飘落落进了叶霄的眼底。

叶霄真心觉得,除了武学令人看不上眼,赵思洵在其他方面,特别是审时度势,攻心之术上可堪称宗师。

先提及夷山族的灾难,特意点明了那只被保留百年的埙,暗暗提醒他与云霄宫的见死不救脱不了干系,引起他的内疚。接着又送上自己珍藏的佩剑,正好天问等待重铸,叶霄手里没有趁手的兵器,让人看到他满满的诚意。

明明叶霄心里一清二楚,一切都是赵思洵预谋的话术,可当少年唇边漾着浅笑,如春花散漫开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就是让他生不出防备之心,或许是对方武功太弱,毫无势力的缘故,总觉得顺着他一些也无妨。

“怎么样,叶宫主,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以后还得相处好长一段时间,举手之劳,就帮帮忙嘛,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要是多点自保能力,我也好放心去大庆,唉,谁让夷山族……”余下的话他没再说,相信叶霄也能猜出来,于是不等人做出回应,赵思洵便眼睛一弯,带着一丝撒娇的恳求,“好不好?”

那双眼睛的弧度恰到好看,眸子更是清澈如水,潋滟带光,再配上这语气,叶霄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他妥协了第二次,“好。”

成了!赵思洵眼睛一亮,笑意加深,“就请叶宫主收下这把剑吧。”

然而叶霄却合上了剑匣,推了回去,“既然是你母亲遗物,便好好保管,莫要送人。”

真是个好人啊,赵思洵在心里感慨了一声。不过他没有收回,反而笑道:“那就请叶宫主好好爱惜它,不要随意出鞘便是。”他又重新打开剑匣,无暇的手指往里头指了指,“毕竟寒雪的剑柄是我能找到的与天问最相似的了。”

叶霄向来说一不二,最讨厌黏糊,原本因为赵思洵的动作,他心中有些不悦,然听到下半句却不由怔然,顺着赵思洵的手指再次看向了匣中的寒雪。

夷山族打造的剑皆有自己的喜好和印刻,哪怕是天问也一样,这把寒雪若不看剑身,的确与天问颇为相同,若放入天问的剑鞘里,足以以假乱真。

“我知叶宫主向来一言九鼎,不喜虚伪客套,若是往常叶宫主推辞我便收回了,不过你既然背着天问南下,手里不拿着似乎说不过去,万一碰到熟人也是麻烦,对不对?”赵思洵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带着一丝善解人意的俏皮。

叶霄顿了顿,终于没再拒绝,“多谢,我必好好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