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儿,到了。”
赵思洵是在天山之巅被叫醒的,他趴在叶霄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昏暗,呼啸的风声自耳畔起此彼伏,赵思洵瞬间就瞪大眼睛,望着鹅毛大雪纷飞落下,眼神比白雪还要茫然。
我在哪儿,为什么在这里,香软舒适的床呢?
叶霄将人放下,捏了捏趴在他肩上睡出印子的脸颊,笑道:“太阳快出来了。”
这么一说,赵思洵的思绪慢慢回转,惊讶道:“天山之巅?”
“嗯,昨夜不是说好一起来看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然而眼前浮现暧昧的红色,以及昨夜令人脸红心跳,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羞耻得让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脸,依稀之中,在浓重的喘.息下,他似乎记起来有这么回事,然后呢?
那种状态下,他哪儿还分辨出叶霄说的是什么。
“真难得,这么早你还起得来。”那般激烈之下,他早就不省人事了,这位竟还能将他一个睡死过去的人背上山。
叶霄笑道:“我没舍得睡。”
赵思洵心中一热,握住了他的手,“我梦里也有你。”
叶霄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道:“来,带你见见我爹和我娘。”
叶雪山和月于珠葬在天山之巅,然而此处白雪茫茫,就算有墓碑也早就被冰雪覆盖,如何分辨在哪儿?
可是下一刻,只见叶霄以手代剑,猛然一挥,只见一道剑气扫过,厚厚的冰雪质层顿时被掀起来,露出一块墓碑,上刻四字——雪山于珠。
孤零零的,就一个碑。
“爹娘就在下面,不过无人再打开了,洵儿,你看,日出了。”
赵思洵蓦地回头,只见漫天雪花之中,一轮金日带着朦胧的光辉从山巅的另一头缓缓上升,他的眼睛亦缓缓睁大,染上淡淡的金色。
太阳看不清轮廓,可因为是山巅,仿佛苍穹近在咫尺,万籁俱寂之中,雪花仿佛受到阳光的洗礼,带着金色璀璨的光辉,将远近连绵的高山山脉都镀成了金白。
赵思洵忽然理解了月于珠为何选择这里作为埋骨之地,他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但是还未碰触,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他眨了眨眼睛,望着叶霄面露不解,叶霄失笑问:“冷吗?”
“不冷……”刹那,他明白了,咋舌道,“怪不得世人都要练就绝世武功,就算不用来杀敌立威,光挡风遮雨都足够诱惑了。”
然这自然绝境,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攀登上来,更逞论带上一个人?
“可惜我没带埙,不然就履行诺言,给你吹一曲了。”
然而话落,叶霄从袖中掏出一个埙,古旧的陶,磨损了边角,只有云霄二字还清晰可见,他将埙递了过来,温柔而深情地说:“洵儿,我想听夷山王府那晚你吹的曲子。”
那时候他吹了什么?
赵思洵其实不太记得了,不过管他呢,反正他吹什么都好听,大不了用余生慢慢吹,总能吹个遍的。
明明山巅四野无遮挡,开阔空旷,然而在风雪的干扰下,声音根本传不出太远。
不过赵思洵依旧吹得很投入,也很高兴,因为身旁有他最喜欢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