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管是内力,还是境界,你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可最后为什么你还是选择自废武功?是因为那道裂缝吗?”
叶霄颔首,“没错。”
“所以,这裂缝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总不可能搭基石的时候疏忽大意吧?”赵思洵重新坐到叶霄的面前,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叶霄摇头,“并非如此,就算重新搭建一次,还是会坍塌。”
这下是真的难住赵思洵了,“怎么说?”
叶霄抬头望着窗外耸入云霄的雪山之巅,幽幽道:“因为,那块被巫师圈定的土地,本就无法承受登天的压力。”
刹那间,一道光自赵思洵脑中乍现,他蓦地看向叶霄,满脸惊愕。
叶霄被他的神情给都笑了,忍不住抬手轻抚赵思洵的脸庞,“明明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但一切在最初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不会成功,所以无论怎样努力,拼命接近苍穹,都不可能求到仙雨,越是迫切,越容易走火入魔,所谓成仙,就是求死。”
他在痛苦中忽然感应天地,体会了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妙绝力量,跟星辰中碰到的叶雪山一样,就都是走火入魔之下出现的幻觉。越是神奇美妙,越是危险,一旦放弃清明,沉溺在其中,下场可想而知。
他忽然想到,当年替父亲收殓之时,叶雪山脸上毫无痛苦之色,只有浅浅笑意,带着一丝幸福和向往,怕并非只是求仁得仁,坦然赴死那么简单了。
不过,不打紧,叶霄心有牵挂,没有放弃就行。
赵思洵喃喃道:“所以你干脆在求雨之前毁了祭坛,毁了基石,甚至毁掉了那片土地?”
叶霄带头,“没错,这是我唯一让巫师活下来的机会。”
“然后……”
“自是夯实那片土地,重新再来。”
叶霄的话让赵思洵完全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玩。
“这算因祸得福吗?”
叶霄笑了笑,“也许吧。”
“可你的丹田和经脉,已经破碎了。”
“有无极功。”
赵思洵听到这三个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来,看着叶霄,一脸神奇,“所以,只有失去一切,才能得到全部,推翻所有,即获得新生。”
叶霄点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这就是无极功的奥义。”
“也太扯了吧。”赵思洵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这么说,你的武功还会恢复?”
“可以一试。”
这个消息实在太令赵思洵惊喜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叶霄并非无的放矢之人,若非有极大的把握,就算对着赵思洵他也不会吐露只字片语。
既然说了……赵思洵望着眸光带着浅笑的叶霄,心脏再一次扑通扑通乱跳。
他觉得自己得镇定一点,目光重新落在桌上的那几本手札上,这会儿他大胆地翻了翻,发现皆是初代宫主释无天的手札,便问道:“你说在找佐证,找到了吗?”
司空灵她们忍着反噬的痛苦,也要替叶霄找恢复武功的线索,那么多天,那么多人,一无所获!而叶霄不过品茶闲适翻书一个早上,就找到了关键,怎么听都不可思议。
叶霄道:“这几本手札,皆是释无天创下无极功之后的亲笔记载。”
“亲笔……”赵思洵顿了顿,“他还活着!”
叶霄一怔,接着笑出了声。
赵思洵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他创下无极功之后竟然还活着!”
叶霄轻轻点头,“所以,无极功的终点并非死亡,也不是成仙,而是……重生。”
赵思露的眼睛顿时放出光芒,扑到叶霄怀里,指着窗外的雪山,目光灼灼地问:“那我们还能上天山之巅看雪中日出,是不是?”
叶霄亲了亲他的额头,“是。”
后山铸剑台上,围着一群云霄宫弟子。
千锤百炼的锤风呼啸,引得周围阵阵惊呼,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闻笛笙因为反噬,暂时不能动武,虚弱的好似需要搀扶的七十老头,但他还是不甘心躺在床上,非得黏在赵思露身边,尽心尽责地带着她参观云霄宫,不给旁人一点机会。
如今到了铸剑台,赵思露看着满地的兵器,干脆袖子一撩,拎起锤子,开启风箱淬火,替云霄宫弟子修复兵器。
闻笛笙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蹲在一旁看着,那目光里的痴意就是路过的师弟师妹,也瞧得一清二楚。
想想那日赵思露仿若天外仙女一般从天而降,一锤子将那些张牙舞爪的巫神教宗师脑袋开花,这等实力,配上那副美貌,见者无不是摇头叹息。
哪怕闻笛笙是他们实质上的大师兄,云霄宫年轻一代的翘楚,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般配,毕竟凡人是配不上仙女的,怎么着也得是宫主这般的神仙,这才能摘下南望太子这轮明月,是吧?
此刻,关系要好的师弟不忍心,也蹲在闻笛笙旁边,见自家师兄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轮铁锤修剑的赵思露,忍不住感慨道:“闻师兄,真没想到明都公主如此年少,竟已经是宗师了,这天赋,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闻笛笙点了点头,“是啊,我当初还大言不惭地想要跟她比试,结果不到半年,我就输了。”
“现实残酷,闻师兄,你能认清就好。”师弟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笛笙叹道:“我本还想等云霄宫度过此次劫难,成了宗师之后,再向她表明心迹,可如今的我,依旧不配。”
这话听着,不由令人感到一阵心酸,但长痛不如短痛,师弟顺着话说:“这样的小公主,只有天下一等一的俊杰才配得上。”
“你说得对,所以等我恢复武功,我就上天山之巅,像宫主一样不上大宗师不下来,我一定能超过她!”闻笛笙斩钉截铁地说。
师弟:“……”所以你还没死心?打算这辈子在天山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