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赵思洵回答,眼前白影一晃,悄无声息中,叶霄的身影就不见了,乍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仿佛之前的访客只是一场错觉。
赵思洵扯了扯嘴角,心说叶霄比他想象中的要警觉,已经看到释心之死是对他的一个局。
这人倒是端方君子,还提醒他一句,只是赵思洵能怎么选?
明哲保身还是……
他抬头看向窗外静谧的月亮,突然无语道:“走之前就不能帮我把窗户关上,这么大的月亮,让我怎么睡?”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那两扇打开的窗户仿佛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闭合,将一室月光阻隔在外,声音细微,恰到好处,跟鬼魅似的。
原来没走呀。
赵思洵在乍然的黑暗中瞪了一会儿眼睛,终于准备躺下继续睡觉的时候,又发现一个问题。
他试探地继续问:“我背后的软垫,你是不是还能回来给我抽掉?”
他静默片刻,可惜神奇的事情没再发生,显然叶大宗师似乎等不到答案终于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高山走进来,靠近床边忍不住“咦”了一声,迟疑道:“殿下,这靠枕我记得昨夜您没有垫着睡啊?”
赵思洵睡了半晚上的软靠,脖子酸,屁股痛,好不舒服,有气无力回答:“半夜叶宫主来过了。”
“原来如此。”高山恍然,接着赞叹了一句,“叶宫主真厉害,连聂统领也没发现。”
“发现了能叫大宗师吗?”赵思洵在高山的搀扶下,缓缓地坐起身。
洗漱之后,飘“香”的药碗就被端进来了,闻着这一言难尽的味道,赵思洵还没喝就感觉满嘴的苦味,身体都抖了一下。
高山见此关切道:“殿下,您冷吗?”
赵思洵说:“不冷,不过你喂药能不能快一些,这玩意儿就得一口闷,早死早超生,不然就是惨无人道的折磨,咱俩默契点,嗯?”
高山憨憨点头,“是。”
喝完了药,赵思洵道:“扶我下来走走。”
他年轻底子好,虽然刚抬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足足昏睡了五日才醒来,不过只要脱离危险,这伤势恢复起来就快。如今除了两条被打断的手臂依旧被夹板固定无法动弹,昨日之后,他就能短暂地下场挪动,帮助恢复了。
“我什么时候能拆了手臂上的东西?”手不能动,实在太不方便,赵思洵有些嫌弃。
高山小心地扶着他在屋子里走动,回答:“晚些时候辛太医来看您的伤势,若是恢复的好,再过几日就能拆了。”
还要几日,赵思洵啧了一声,有些不得劲,他嫌屋子里闷,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叽叽喳喳的鸟叫,这么好天气,整日关在屋子里,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我想去外头晒会儿太阳。”
于是高山推来轮椅,载着赵思洵到了院子。
正当赵思洵琢磨着昨夜叶霄让他思考的问题时,只听到高山惊喜地说:“殿下,三水长老来了。”
赵思洵抬起头,只见一位伛偻的老人带着两名夷山族的年轻人走进来,一男一女,男人手里还捧着一个长长的剑匣。
“族长。”三水长老一见到赵思洵的模样就激动起来,明明上了年纪,却还是加快脚步到了赵思洵的跟前。
见少年坐在轮椅上,两只胳膊绑着白纱绷带,固定着夹板,脸色苍白如纸,比之当初他离开京城前消瘦了一圈,那下巴尖得揪着人心疼。
三水长老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动了动唇,可千言万语却最终只汇成一句话,“您受苦了!”
赵思洵其实没觉得有多痛苦,用重伤换五百虎贲卫简直是血赚,反正伤势慢慢就能痊愈,四舍五入就是白得,他还挺得意的。
只是当亲近关心之人这么一说之后,他内心的酸涩和委屈就好似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出来,顷刻间就淹没心肺,止都止不住。
他慌忙撇开脸,望着院子里那棵高大的银杏抬头睁大眼睛,呼吸浓重,仿佛极力压抑自己的失态。
坚强崩溃其实只在一瞬间罢了。
高山站在赵思洵身边,也跟着垂头。
良久,他才整理好心情,转过头,若无其事地笑道:“长老怎么来了?”他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脆弱,谁都不行。
三水长老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抬手拭了拭眼睛,也跟着笑起来,“族长一战成名,我就是远在封地,也都听说了。这不,全族上下都为您感到高兴,我便上京来看看,置之死地而后生,族长是有大福气的。”
这话赵思洵爱听,他点点头,笑容灿灿,目光落在三水长老身后那青年人捧着的剑匣,眯起眼睛。
“顺便,您要的东西已经打造出来了。”最后一句,三水长老压低了声音说。
瞬间,赵思洵的笑容加深了,眼露精光,他的视线瞥向院子周围站立的侍卫,虽然聂冰等人已经向赵思洵效了忠,可毕竟初来乍到,不管是信任还是默契都有待磨合,这种底牌是暂时不适合他们知道的。
于是他说:“晒得够久了,我想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
叶霄:每次遇见他都觉得不对劲。
遥:说说?
叶霄:我明明单身,为何有错觉已婚?
遥:……有没有想过不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