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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江边的杀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附近的百姓都看疲惫了,有很多人接受不了这样的杀戮场景,早早就离开了。
剩
下的人也相当呆滞,百姓喜看行刑,这年头并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对很多贫民来说看一次杀头够吹嘘很久了。
生员和商人阶层则是很少看这种热闹,更不要说官员和士绅们了。
这一次闽江一侧却是聚集了不少官绅,在行刑结束后,他们看着光着膀子的府军辎兵挥动铲子铲土,把大量的无头尸体掩埋到深坑里去。
郑明远和魏翼两人原本在一处,后来与陈正志等人汇合,再下来又遇着了陈笃竹和徐演达,魏九真,还有一群江西,两浙路的大官绅商人,小辈遇着长辈是最不乐意的事,可是没有办法,魏翼和郑明远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一群长辈行走。
众人走路时,遇着骑马回城的徐行伟,看到众多长辈往停靠马车的地方走,徐行伟略停了一下,向徐演达和魏九真等人拱手致意,脸上显露出抱歉的神情,同时也是对魏翼挥了一下手……两人是好兄弟,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之中。
“你家的千里驹初入大伙眼帘,就是干的这种差事。”魏九真对徐演达摇头道:“怕是对他日后的风评不好。”
“哪里不好了?”徐演达不及答,陈笃竹便抢着道:“子张将来的风评不仅不会不好,还会很好,相当的好。”
“竹老说的是。”一个荆南的大商人面色激动的道:“我等盼着徐大人能到咱们荆南去,越早越好!”
“我们江西也好不到哪去,只有洪州等少数地方太平,其余各地也是盗匪多如牛毛。”
“为盗的,除了有一些是真的缴不起赋税,为了吃饭不得不然,多半还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原本就是小偷小摸,甚至原本就敢杀人越货。地方越不太平,这些人就是越狠。”
“他们抢的又不是绅粮大户,多半是祸害地方上的富商和中产之家,裹挟贫民与他们一起抢。为了抢掠,不管如何残忍的事都做的出来。绑人家的孩子,送钱稍迟就会撕票,弟在老家见过多次这种事,被绑的孩子多半是几岁大的男孩,撕票之后,其父母哭泣之状令人不忍目睹,那种伤心惨毒,未亲眼得见的如何能知其万一?至于抢掠杀人,经常整村的杀光,焚村,都是常有之事。我荆南民风彪悍,山民白天下地劳作,看着勤劳朴实,晚间便是把锄头一放,在道路两旁劫掠过往商人,而且很少放人活口,多半是杀了之后在山里择一深坑一丢,或是挖坑掩埋。多少广东南路的过往之人在咱们那里丢了性命,根本查察不到。本地的提刑司和地方州县衙差,要么过问不了,无能为力,要么干脆和盗贼联手,彼此分成。大的盗匪多达千人乃至几千人,少的一股也有数十人,盗贼多如牛毛,要说赋税沉重,其余各路亦是重税,也未见得如我荆南这般厉害。所以秦王殿下说治乱世要用重典,若以减赋先行,再对盗匪痛下杀手,这是最为正经的路子,这一下士绅和良善百姓都能喘口气,既能吃饱饭,又不必担心被人绑了孩子,或是杀上门来,地方上的实利和人心,一下子都能归于殿下所有了。”
这个荆南商人述说之时,时而悲愤,时而沉郁,那种伤心和愤怒之至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之处,所述荆南之事时令人胆战心惊,也真的不知道这些商人大户在那等地方是怎么熬下来的。
众人又惊又疑时,陈笃竹点了点头,用颇为肯定的语气说道:“所说是实,老夫去荆南多次,这两年也是不太赶过去了。”
陈笃竹这样的世家出身的身份,到各处官府都会有人照应,这样背景的官绅巨商,居然也有不敢过去的地方,这一下所有人俱是相信,那荆南人所说之事应该是事实。
魏翼和郑明远走在一处,郑明远在此时才叹道:“此前我感觉秦王殿下一下子诛杀过千人,手段太过酷厉,现在听着各路商人所述情形,一则庆幸我福建路未到那般情形,二来也是深感殿下处置的极对。”
“今日请郑兄你来,就是要借助报纸之力。”魏翼其实是大忙人,此前已经准备折返澎湖,在半途却是被徐子先叫了回来,原因也是简单,要和眼前这报纸主编沟通交流,将徐子先的意思给透露出去。
“我已经明白了。”郑明远正色道:“此前我也是觉得秦王殿下手段太急太残酷,现在已经明白过来,若不用这般重刑,一旦地方糜烂下去,成为荆南,荆北那般情形也并非不可能。况且杀戮虽重,却是明正典刑,无人有什么怪话可说。”
“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