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严重缺乏军需,饷械均不足,厢军早就被撵到福州城外驻营,就算如此,也是频繁的出乱子,四周村落的百姓未受流贼滋扰,却是被守土有责的厢军将士祸害的不轻。
原本厢军也是福建路人,本来不应该在本路祸害,只是厢军怨气从生,不仅将领弹压不住,而且已经不再顾忌乡里之情。
岐州对面是两个镇子,二十多个村落,此前已经被厢军骚扰过,此番在李安远眼前,大队的厢军将士涌入,将村落的壮丁打跑,
然后大肆抢掠。
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包括被褥,衣袍,柜子,粮食,缸子,铁制器物,均是被搬抬一空。
村口处有几间房舍被点燃了,这些房舍多半是稻草和夯土加少量砖石搭建而成,造价很低,只在二十贯左右就能盖起一个三间主屋,两间偏房的小院,美观就淡不上了,也很不舒服,因为低矮,经常要维修补筑屋顶,否则定会漏雨。
百姓家里也没有多少浮财,只有日常的生活器具,铜钱或金银饰品一类,几乎不可能看得到。
这还是福州城附近,百姓还算富裕,都有自家院落和一定的家俱物品,换了偏远一些地方,或是云贵那样的穷地方,除了一间遮顶的茅草屋,还有一张睡人的床之外,几乎就是别无它物了。
厢军点燃房舍,因为标落中有壮丁奋起反抗,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十来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村口附近,有一些身上染血的凶手,将尸体逐一抬起扔在火中,算是毁尸灭迹。
这些事就在官吏士绅和百姓的眼前发生,在此前,李安远等官员还有地方上士绅都曾上报福州,大府杨世伟下令弹压,但连城守营厢军都被大都督府征调,包括郑里奇的捕盗营在内,安抚使司也是将兵权转移,现在福州城就是赵王说了算,赵王为了安抚军心,有意放纵,城外百姓的死活,却是未曾放在心上。
“厢军缺粮,缺饷。”另一个幕僚对李安远道“今日之举,也是迫不得已。待剿灭流寇,乱象自止。”
“哼。”李安远冷哼一声,说道“从吕宋二盗到流寇,想要的太平是越来越远,乱事一桩接着一桩。你信不信,真的剿平流寇,立刻就接着再有大乱!”
众人俱是沉默不语,李安远的话也是说中了各人担忧之事。
“钱粮为第一要紧,其二是军械充足,其三鼓励士气,安抚地方,激励军心民气,一致对敌。其四查明敌情,以敌人数量,驻守地方,地理环境,然后率兵出击会战。”李安远指指烟火腾空之所,沉声道“我看赵王离大败不远了……不,是赵王败定了!”
……
“即日,以厢军先行。”王府的议事厅中,大量的厢军将领齐聚一堂,赵王令人颁下行军的日期,路线,以及会师的时间。
厢军大约三十余个军,七万余人,是从福建路各处调集而来,现在已经全部驻扎在福州城外。
从福州至南安二十余里,至谷口外四十余里,至建阳县内六十余里,抵县城附近是百里左右,再抵建安则是三百余里。
刘杰,何得清等人俱是领令,各人神色如常,纷纷遵命不提。
“禁军明日午后起行,抵南安一带驻营。”赵王对刘广泗,何致元,林知恩等禁军将领道“禁军沿大道走,补给用船运,已经由杨大府征调了数百大小船只,沿江溯流而上。”
刘广泗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说道“已经准备很久,是可以上阵了。不过殿下,船运只能抵水口,至谷口,建阳,建安,二百多里地无法水运,尚乞明示。”
“拉夫子吧。”赵王有些心烦意乱的道“到时候征调沿途诸镇百姓,牛马骡驴都能征调,令百姓为夫子,抵折徭役,送粮食军需至阵前。”
“是,殿下。”
禁军诸将一起答应,刘广泗说道“这就打他娘的,这两年来,风头,功劳都叫中山王占去了!”
刘广泗激动起来,脸上肌肉抖动,两道伤疤象是两条毒虫,随着肌肉的抖动在跳动着。
“本王亲率精骑,到时候令精骑踏流寇连营。”赵王看看身边的徐子威,也是踌躇满志的道“到时候看我王府护卫,马踏连营。”
“流寇若缩到县城之中,尚可苟延残喘一时。”徐子威也道“其在建阳县城外筑连营,背倚高山溪流,兵法上是死地,简直是自寻死路。”
“流贼布营是谷口一带打听出来的传言。”刘广泗毕竟沙场老将,也经历过若干次实战,当下抱拳道“大公子还是不必太过乐观,多加小心。”
在场诸将都知道王府护兵扩充到了千人左右,都是赵王明面上的护卫和暗地里养的死士,借此次战事,赵王将大量钱粮军械补充自己的护卫,特别是将三百多匹战马集中使用,王府也算有了几百骑兵。
不过诸将也是知道,以骑兵强行攻营垒相当危险,敌人营垒再虚弱,哪怕就是一道栅墙,只要提前在栅墙前挖一些浅沟,放上拒马,鹿角铁,栅墙后以步卒用长矟,长枪布阵,弓手于两翼掩射,骑兵想硬行突破栅墙,冲入敌垒就相当困难了。
骑兵在于对平原上对步阵的突破能力,破阵之后杀戮无阵列的步兵相当爽利,这也是骑兵为最强兵种的原因所在。
现在敌情尚不明,赵王父子却是已经在做梦马踏连营,在场的诸将都心知肚明,却是无人来阻徐子威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