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起流寇不是官兵的对手,主要原因也在防护力不足,此外攻击力也不足之上。李开明现在手头的弓不到两千柄,与禁军相比质量也差的远,而且福州禁军最少有三百左右的神臂弓,远程打击之上更是差远了。
一柄良弓,制造流程短则半年,长的要好几年,就算制式步弓最少也得半年左右的时间,一般是要用时一年。
流寇这段时间来到处搜掠,不过又搜集了一千多柄长弓,质量有好有差,最好的民间用弓,也不能与军中的制式弓相比。
此次打建安府城,最大的目标便是城中的厢军库藏。
厢军虽然废物,各地厢军的战斗力也并不相同,兵器粗劣,也没有多少盾牌铠甲,弓箭数量却是很多,毕竟魏军就是以弓、弩见长,厢军的弓质量较差,但比起民间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猎弓之类,还是要强出许多。
若是能在府城起出一两千柄步弓,此行便是不亏。
还得有一些兵器,皮甲绵甲盾牌之类的收获,加上钱粮到手,李开明脸上的高兴也是发自内心,毫无掩饰。
“骑兵悉数入城,控制四周城门。”李开明令道:“檄令跟在后头的三个军抓紧赶路,此后就由他们驻守府城。”
李开明是打算先以建州为基,打磨训练军队,甚至正常在建州城中征收赋税,是以又赶紧接着令道:“再传我的将令,不得在城中纵火,杀戮百姓,抄掠大户的事,有二掌盘亲自领人动手,任何人不得妄自非为。不杀人,不奸、淫,违令者,斩!”
“遵大帅将令!”
众人俱是拱手下拜,凛然听令。
此时从城中抢过来百余人,俱穿武袍,手持矛,?,横刀等兵器,这些人乱哄哄的跑过来,流寇骑兵已经散开,此时都是将长?竖在马前,预备冲击。
“大元帅,大元帅。”杨促远远的叫喊着,待更近一些,便是往下一趴,拜道:“城中大户资财,小人等都心知肚明,今日特来投效,愿为大军前站,去打钱粮。”
“此辈小人,”李开明竖起手掌,笑道:“不过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他们久在建州,各处的情形都熟悉,留下他们,叫他们领头去拷掠大户浮财。”
“真想宰了这些狗怂养的。”刘茂七笑骂道:“那个络腮胡的,此前在谷口一带设卡,抢过老子好几次呢。”
杨促伏在地上,身形顿时就是一抖。
“罢了,起来。”刘茂七走到杨促身前,狠狠踢一脚,骂道:“先带老子去府衙门,逮了王越那老小子再说。”
“是,”杨促赶紧起身,说道:“王越那狗官,带着他几百个箱笼,还妄想着咱们替他守城。他搜括的好地皮,这下好了,这些东西就是替大元帅准备的。”
李开明听着也是微微一笑,感觉甚好。
这一次起事,搜刮的浮财已经有过百万贯,加上李谷派人送来的,还有此次建州收获,一下子就有几百万贯的收入,是以前流窜数年也没有获得的积累。
流寇在此前就是毫无根基,四处流窜,抢掠来的钱财根本不能持久,甚至钱财意义都不太大,因为他们所有的一切物资均是靠抢掠所得,钱财又有何用?能买到的便是能抢,买不到的也是能抢,又何必花费钱财?
只有少数时候,他们潜藏的时候才会派人带着钱财去各军州购买一些药材,棉布,粮食等急需的物资,还得费千难万险才运到军中,此时此刻,却已经坐拥建州两县,占据府城,很快就拥有数百万贯钱,可以给将士发军饷,打造兵器,购买粮食等物资,只要再过一个月,六万多人的将士已经训练一段时间,加上老营精锐,算是有一搏之力了。
“尔等在前。”刘茂七断喝道:“给我将王越老儿抓起来!”
……
城门口的喧哗声不仅未停,反而更加响亮。
接着马蹄声,欢呼声迭次传来,王越好歹已经为官四十来年,如何不明白建州府城已经被破?就算那些普通的佣仆,家丁,心里也是明白,个个都是面无人色,胆小的已经是浑身颤抖起来。
王越登上府衙的角楼观看,城门处已经有大量的旗帜和骑兵涌入,正如潮水一样分散开来,控制诸门,大量的厢军将士,丢弃了手中的军旗,兵器,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跪伏在道路两边,听侯发落。
那些厢军的军都指挥,营指挥,一个个都被贼寇用绳子反绑着两手,拖拽在马屁股之后,垂头丧气的跟着小跑。
有一股骑兵正在顺着大道往府衙这边来,杨促等无赖子手中也是拿着兵器,气势汹汹的跑在骑兵前头。
王越长叹口气,知道自己雇佣的这些家兵已经反水了,这也是意料中事,既不是家族中人,也没有长时间的驭下手段来打磨,恩威并施,以使其死心塌地的效忠,现在反水,意料之中的事。
就是没有想到这帮无赖子这般无耻,王越原以为他们会四散而逃,却不料这帮人却是领着刚进城的流贼,直奔府衙而来,所来为何,也是相当清楚了。
王越身形略有些佝偻,人在角楼之上,微风吹拂,将其红袍吹拂摆动,长长的白眉和胡须俱是随风摆动,望之真是如神仙中人。
但其却是一脸苦相,随着战马蹄声越来越近,府衙中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跑来跑去,有些人往后园藏,躲在花从里,荷池里头,山石空隙,有人往床底钻,有人爬到屋顶藏身,这些人算是病急乱投医,和那些堵门的大户一样,希望用这种办法躲过这一劫。
王越却是纹丝不动,只是瞧着门厢内外的那些箱笼发呆。
三百多个大木箱,几十万贯钱和无数的古董器玩名人字画,这是几十年宦途所积,王越年近七十,原本是打算靠这些东西回乡之后,好生享受十来年,现在看来,一切的计较打算都是笑话,俱是成空了。
“虚妄,真是虚妄……”突然之间,王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尔等全部跪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