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使已经从京师返回。
不出所料,徐子先到福建路不久,两府有心扶持,但中山王府明显在福建路根基浅薄,这当口韩钟也不能说摆脱赵王,将战事统率大权交给徐子先这个副大都督。
赵王获诏命讨贼,赐黄钺,总领福建路兵马,为兵马总管。
林斗耀则是奉命配合,统领后勤钱粮诸事。
转运使赵德邦奉命配合,不过中枢并没有调拨钱粮的打算,甚至赋税也是只拖延,并未允准减免。
朝廷也是捉襟见肘,福建路的口子一开,荆南和河南等有流寇为患之地也会有样学样,要是各路都有样学样,朝廷也实在难以支撑。
“大兄保重。”小妹没有多说什么,徐子先也没特意叮嘱,小妹对东藩情形相当熟悉,有她在,陈文珺会很快适应,并且将东藩的王府事务管理起来。
水浪拍击,大船很快起锚升帆,被小船牵引着从江口进入大海,徐子先向妻子和小妹挥手告别。
“首要还是在钱粮。”徐子先对身边的方少群道“安置流民百姓,盖房舍,修港口,东藩那边要增加耕牛挽马农具,还有修筑房舍,划分定居点,没有二百万贯做不好这些事。有钱就好办事,人心安,军队的士气也会高。新军将士,先陆续招募满二十个军,驻于东藩训练,陆续参加剿匪,压制中部和北部诸社土著,获得实战的经验。数月之后便可用,但首要还是钱粮。”
“王上所说甚是明白。”方少群一拱手,神色略有激动的道“若一切顺利,年底之前,殿下当掩有福建。”
“嗯。”
徐子先没有多说,眼前流水不止,激浪拍岸,他的一切部置,相当明显,就是退缩,蓄力,准备,然后在赵王失败之后,一下子猛然出击,收拾残局。
退,未必就是胆怯懦弱,有的时候,适当的退去,蓄力,成功的过程反而会加快。
而徐子先的一切部置,都是建立在赵王必败的基础之上,这也是使得很多人感觉怀疑,只有眼前的方少群,坚信不疑。
方少群束手而立,倒是云淡风轻,毫无关系的淡然模样。他对徐子先道“王上将内事交给李大人他们,就得信任他们,君相一体,方可成事。”
“我知,我知。”徐子先哑然失笑,摆了摆手,不和方少群继续讨论这样的琐碎事情。
不料方少群却又道“李公厚道稳重,但缜密精细,孔和的小气却是为了公事,部下有事,他送钱最是大方,所以人们表面调笑,其实内心对他无比尊重。这样的人,细致又识大体,所为就不会坏事。傅谦论聪明在众人之上,还有些贪钱,不过进止有度,所以不光是聪明,还是有大智慧的人才。陈佐才他们,更是有的精明,有的厚重,有长于帐目财赋之事的,也有懂得商务经营的,众人又将心思都用在料理东藩大事上,有他们在,其实王上真的不必太担心。倒是调度兵马,潜藏爪牙,关键时刻雷霆一击,挽回天倾,这才是大王此时要考虑的事情。”
“嗯,你说的是。”徐子先恍然一笑,说道“诚然如此,你说的这些,便是我的优势长处,这些年苦心经营,乃至如此,可笑我还在此忧心。”
“骑兵军尚未成。”方少群不客气的接受了徐子先的肯定,接着道“骑营关键之时有大用,此外若赵王率禁军败,则接下来大王必定要雷霆万钧之势,一举破敌,否则就是兵祸绵延,数年内不得消停。想掌握福建路,影响荆南荆北和两浙,进而两广云贵,那就相当困难了。是以在下建言,需调诸军前来,将典兵重将和精锐全部调至岐州备战,除刘益率水师留于澎湖,屏护东藩外,余者皆至。”
大战之后,东藩现在的武备其实还是步兵三个军,加水师一个军,加上一个骑营,兵力还在九千人左右。
招募的新军还派不上用场,论战力比警备士都差的多。
徐子先略作沉吟,感觉方少群说的相当有道理,原本是打算用老卒带新卒,历练战场。但流寇确实和海盗不同,其就象是山火,烧开之时真的是万物不存,破坏力极大。而且生命力又是极强,稍有不慎就会再度迸发,再扑灭又得花费极大的气力。
如不用全力,恐怕稍有疏忽,就会万劫不复。
“剿流寇还是要重骑兵。”徐子先想了想,决断道“马场内多挑一些战马,在各军中挑选骑术过关的将士,不,只要能勉强骑马就行。再组几个能骑马的步兵营,以策万全。”
“王上想的通透。”方少群脸上显露敬佩的表情,这一次他没有再多说,只是俯身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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