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珺亦知道自己将来少不得要替徐子先主持内宅之事,也少不得助他应酬外客,当然这些男子并不需要她出头露面,她主要的职责是对内主持,见的外客也是这些有身份人的妻室,男子或是妾侍之流,可是没有资格与王妃相见结交。
不过既然露面,当然是要与众人招呼,这便是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之分,若换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就算接受和陈文珺类似的教育,但又哪得机会,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怕早就慌乱的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见过竹叔。”进门之时,陈文珺还向着陈笃竹这个远房族叔打招呼,浅浅一笑,盈盈一礼之后,才与徐子先一并进了宅邸大门。
今日王府别院当然是大门洞开,映称护卫的甲士,大量的官吏,商人,围观的百姓,再有无数仆役丫鬟等簇拥,这种富贵繁华的景像,却是这座别院修筑而成之后的第一次,也令一些花甲年龄以上的老人,不觉啧啧赞叹,感慨过往。
“文珺会是大王的好臂助。”陈笃竹见多贵人,在江陵奔走时,多少亲王国公府邸也常奔走,倒不会因为眼前的场面而感觉目炫神迷,只是半是高兴,半是感慨的道:“大王未曾千挑万选,始终是看准了要文珺,固然是有王上先君的遗命,也是大王本身就看准了文珺是最合适的人选。”
“竹老所言甚是。”
“早就听人说起过,昌文侯府排第三的女公子了不得,今次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在场诸人,多半是赞同陈笃竹的话语,就算有些不同意见,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怎会在这种场合来唱反调。
陈笃竹又悠悠道:“此次群商毕至,中山王想必会还再见我等,不过细节之事已经差不多在东藩就谈妥了,此后不管是我辈,还是东藩,都会一日千里,老朽奔波一生,看来要在王上的提携之下,以富贵之身安享晚年了。”
陈笃竹这样的大世家子弟,拥有自己的私财私邸,也有公中的一份产出。但大家族根深叶茂,子弟诸多,公中产出也是按亲疏远近来分配,远宗疏族,得到的好处就相当有限。其少年进学,中年开始借助家族之力游商,所得的产业当然也要回馈给家族,这些年下来,私财进益并不是很多。
如果借由和东藩合作,开辟商路,陈笃竹自己也会大获好处,也就是他所言的以富贵终老,终究不再是梦幻之事。
在场诸人,处境地步大约都差不多,世家大族子弟,在这等事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竹老说的极是,”魏九真也是很笃定的道:“东藩将会一日千里,并且绝难被威胁,克制。”
徐演达也道:“水师与骑营,步营一并,足以傲视群雄,且王上善于经营理财之道,不愁军需军资,此后王上当不止坐镇福建,当是东南柱石。”
这几人,出身是文官或勋贵世家,消息来源和境界都超过了普通的商人,在这些人的见解来看,朝廷对中山王的压制和天子隐隐的敌意简直毫无道理,水陆并用,开府镇守东南,授给王爵美号,这才是日渐窘迫的天子和两府应该做的事情。
“我辈理当襄助。”林定一则道:“竹老,魏兄,徐兄都在南安多日,商会运转,商团团练的组建,理应开始有一个详细的章程,给外路的合作同伴知道,并且遵照执行。”
陈笃竹很是赞同,说道:“理所应当,此时正是最佳时机。”
确是如此,中山王大婚,调兵护卫,南安镇又在招募兵马,强盛之态相当明显。
借此时此刻的良好时机,对外扩张商会,先做商道畅通的准备,最合时宜。
正在众人商量,计较,并且向府内行去之时,陈道坚匆匆而返,看到聚集在一处的众多商会,立刻抱拳道:“殿下有令谕,知会诸位先生,东主,对外扩张商会,会盟定约之事,暂且要延缓,推迟。”
陈笃竹在内的诸人俱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半响过后,还是关系较为亲近的徐演达和魏九真两人齐齐道:“不知道大王是什么用意,还请晓瑜我等清楚知道。”
“殿下说,一两天内,诸位就知道端底。”陈道坚脸上浮现出歉意,不过还是相当坚决的道:“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可能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也罢。”陈笃竹脸上浮现略微的不满之色,诸多推进,条约的拟定,都是东藩的王府在主导进行,现在俱事皆备,中山王却是要推迟,难道新婚之时,什么大事都要耽搁下来?按理来说,中山王不是荒唐性格,这几年的崛起之路从未行差踏错,不过此时此刻,连陈笃竹也是忍不住怀疑起来。
“必有要紧之事。”一直跟随中山王府做事的林定一却是相当肯定,他对众人道:“或许与殿下提前至南安之事有关,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现在我们猜测亦无用处,不如等殿下宣示。”
“言之有理。”
“是我急燥了。”陈笃竹也是醒悟过来,轻轻点头,众人一并迈动脚步,随着大量的入府贺喜赴宴的客人,一并进入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