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珺你说的很是。”徐子先点头道:“我估计李谷,徐子文定会派人至贼寇军中,不过此辈都是些眼高手低的无能之辈,估计要么被囚禁,要么已经被全部杀掉了。”
“全部杀掉?”陈文珺的面色有些苍白,她虽懂不少军政之事,但涉及到杀戮之时,出身文官侯府的少女仍然闻言而心惊。
徐子先坦然一笑,说道:“不知那李开明会如何做,不过换了是我的话,一定会把赵王府这边的人全部杀掉。”
“为什么呢?”
“一则是少掣肘,他们派人定要分兵分权,一部兵马内部不能统合,还打什么仗?二来是坚定部下之心,若将来赵王率部围剿,许诺招安时给很好的条件,内部有赵王旧部鼓噪蛊惑,他们原本就是赵王的人,派出来就是为了掣肘影响贼众,若留这些人在部下,关键时刻一反水,岂不是自掘坟墓?是以在我估算,今日午后,这些人将会一个不留,全部杀光。就算赵王,李谷等人愤恨,反正协议已成,李开明大势一起,对他们根本毫无所求。李谷这样的谋士,真是蠢到家了,无药可医的愚蠢。他们和达官贵人,士绅商人打惯了交道,根本不知道流寇是怎么回事!”
在徐子先说话的时候,陈文珺以妙目看着他,眼中也是充满爱慕之色。
身边的这个男子,年龄稍大,虬髯满面,但仍是看的出来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其却是异常的老成,也异常的坦荡,其磊落之风,自信之姿态,岂是徐子文那种人能比的?徐子文一身的矜持骄贵气息,出口则是迂腐之语,两者相比,真是相差千万里,实在不足以相提并论。
“至于下一步……”徐子先将自己沉吟之处说了,对陈文珺道:“我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陈文珺道:“明达身边不是有很多帮手?”
徐子先缓缓摇头,说道:“这等大事,只能由我自己来决断。”
说话之时,其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呈现,却是无形之中,令得陈文珺更是心折迷醉。
虽是在犹豫和难以决择,徐子先内心却是隐隐有了一些答案。
……
“还真是大麻烦事……”
方少群心思最轻,才智高绝又思路敏捷,当下轻摇折扇,率先道:“先要确定一点,赵王借此事寻求开府大权,最少是朝廷将伐贼的大权交托于他,是不是一厢情愿?”
“并不是!”方少群自问自答,抢先说道:“赵王的谋士李谷,心智深沉,敢谋又敢做决断。此时福建路一乱,朝廷只能将军政大权,最少是讨贼的大权交托给赵王殿下,这是毫无疑意之事。”
李仪,孔和等人俱是沉吟,唯有陈道坚沉声道:“方先生说的极是,在下亦是这样判断。”
徐子先轻轻点头,说道:“这就是赵王和李谷等人,还有蒲家不能再拖下去,断然在此时行此事的原因所在。若再拖延下去,半年之后,我就可以争一争这个统驭大军的权力了,甚至我可以说,以实力,声望,还有带兵的能力,朝廷只会优先择我,天子亦没有办法与两府强争。而在此时,我初入福建路,权威未坚,未曾梳理厢军,安抚地方势力,收纳为我所用……现在就出这般大事,朝廷又最重视流寇为患事,视为心腹大患,赵王好歹在福建路镇守多年,禁军厢军都能为其所用,转运使和地方官府能以钱粮支持,为了保住东南财赋地不起大的波折,两府只能倚重赵王……”
方少群冷冷一笑,说道:“若赵王能打败流寇,又放跑一些入江南西路或两浙路……众所周知,流寇哪怕就跑掉几百人,不痛剿消灭,半年后又是十来万人,朝廷在中原,山东,河东,秦凤能折腾的起,在江南东南财赋地是折腾不起,为了安抚地方,使赵王真心效力,给他开府权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天子原本就不待见咱们王上,趁机令王上返回东藩,一心发展水师,镇压海疆,对两府重臣和很多官绅来说,这个选择也是不坏?”
在徐子先封王之事上,韩钟等重臣也是公私各半,私心是刺激天子,使矛盾转交到天子,赵王,还有徐子先的矛盾之上。
其中还涉及帝系传承,宗子挑选等隐秘事,也是韩钟故意为之。
公心也是有的,东南财赋重地,也确实需要一个能征善战的宗室亲藩委以重任,以为东南重镇。
如果赵王能击败流寇,证实自己有安定福建路乃至东南地方的能力,两府又凭什么支持徐子先,与天子,赵王对抗?
孔和不觉冷笑道:“大魏的国政,朝事,都是叫这些阴私计较,见不得人的勾当给弄坏了去,想想真是令人气杀。”
在场的人都没有理会……方少群接着道:“能确实这一层,底下咱们是强留福建路,与赵王争一争,或是先行退让,暂且收缩回东藩?”
李仪沉吟道:“收缩回东藩,此前在南安的布置,种种投入,还有招兵等诸事,只怕都要中途夭折。”
“无妨,先全面退缩吧。”徐子先不复沉吟,说道:“将南安,谷口,水口各镇军民百姓大半撤入东藩,在岐州兴造港口,建造商行,以为南安,东藩贸易的补充,以水师,少量兵马驻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