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点了点头,心道:“不过就是以军伍入城,震慑福州军民百姓。”
他心中不以为然,东藩的马队在南方确实是罕见,不过只数百骑,能和几千人的禁军相争不成?况且赵王还掌握着好几万人的厢军,几百骑真的算不得什么。
李谷脸上露出冷笑之色,徐子先带兵入城确实是一着妙棋,若是平常时节,擅自带兵入福州府城,赵王能指使禁军和厢军将领峻拒,毕竟府城要紧,在外亲王擅带大军入城,是足够被弹劾的罪名。
而此时带兵入城,确定了这项权力,此后赵王反是不好就此事说话了。
而婚礼之时,亲王带兵护卫,同时兼壮声势,赵王也不会冒着全城军民反感的风险硬是出头来阻止。
李谷继续策骑向前,内心满怀不屑之色。
四周俱是沉默的伴当长随,还有那些往来的普通百姓们。
穿过几条巷子,眼前便是骤然一亮。
大量的打着火把的捕盗营官兵,无数拥挤的提着灯笼的百姓,沿街的商家纷纷挑挂在外的灯笼,将通往衣锦坊的道路照映的如同白地。
大队的玄甲骑兵,正在沉默的气氛中通行。
李谷眼前,便是这般诡异的情形,不远处的喧闹是随着骑兵的进行而停止,待骑兵经行过后,才重新沸腾,只是很多人议论的焦点不再是徐子先与陈文珺的纠葛,也不再讨论聘礼和嫁妆有多少抬和多少挑,而是议论起这股可怖可畏的骑兵来。
骑兵俱戴面具,穿漆成黑色的铁甲,若不是知道是中山府军,定会令全城恐慌,百姓会四散奔逃。
毕竟这样的扮相,又是在夜晚出现,说不吓人是假的。
便是胆大包天之辈,又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孩童,在这些骑兵经过之时,也是噤若寒蝉,不敢高声。
四骑一队,铁面玄甲,背负神臂弓或长弓,腰悬横刀,雪亮的长矟斜挂在马腹一侧。另外一侧则是弓箭插袋。
也有很多骑兵将马腹的左右两侧都悬挂插袋,马腹另一侧还有放置短投枪的枪囊,再配上横刀,长矟,甚至还有短斧,投刀,再配上神臂弓或长弓,每个骑兵俱是武装到了牙齿,每四骑经过时,火光摇晃之时,狰狞的铁面具配上整齐划一的战马,再配上这些杀人的器具,一种深彻入骨的寒气便是从人们的脚底向上涌去,直抵天灵。
李谷此时也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人们的笑闹声象是被一只大手给掐断了一样。眼前这四人一列的铁骑经过时,便是他也忍不住胆寒……虽然只有几百骑,但步调太过统一,铠甲,面具,兵器,给人的压迫之感太大,令人情不自禁的害怕,仿佛不是几百骑兵,而是千骑万马呼啸而来,会将任何挡在其之前的力量,一脚踏成肉碎。
“他们走的太齐了,老爷,这些骑兵,他们走的实在是太整齐了。”
李谷震惊之时,其随行的小厮也是震惊到发声惊呼。
李谷凝目细看,果见四骑并肩而行的骑兵,步伐整齐的令人感觉惊悚!四骑并列,缓缓而行,不仅队列齐整的如刀削一般,骑士在马背上颠簸的姿态,甚至马蹄声响,都是整齐划一,感觉象是凝固的整体。
李谷悚然而悟,怪不得这几百骑的骑兵给人的冲击如此强烈!
骑兵的队列训练并不出奇,汉家骑兵原本就得长于阵列。游牧骑兵长于骑射,轻骑彪悍,进退自如,以快捷轻灵和骑射闻名,最杰出的代表不是匈奴或突厥,而是蒙古北虏,他们算是把轻骑骚扰的战术发挥到了极至。
但不管哪一支军队的骑兵训练,能达到李谷眼神的这种水平。
整齐划一,犹如一个整体,所有的铁面具下,只能看到同样凌厉而冷静从容的眼光。
骑兵犹如磨亮的长矟一般锋锐,却是如持在最稳重的大手的手中,这双手当然就是中山王的意志,这支骑兵,便是完全的掌握在中山王徐子先的手心。
李谷猛一挥鞭,将身边的小厮打的皮肤暴起,一声痛呼之后,再不复敢出声。
眼前的事情,只要传扬开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不问可知。
“还好,已经把那些废物送了出去。”眼前的情形打消了李谷残余的幻想,和中山府军相比,徐子文提供的人手就是标准的废物。李谷现在惟一的想法便是这些废物和李开明能抓紧发动,打徐子先一个措手不及。
李谷亦不乏庆幸,徐子先行事真的相当果决,在东藩岛上耽搁了不到一个月,已经高调进入福州,若再耽搁下去,怕是赵王的势力步步退缩,就算有建州之事,赵王也是机会不大了。
现在则是事在人为,尚有最后一丝生机。
……
陈满被浑家指着鼻子痛骂也不是头一回,当着宾客被骂的面无人色,亦是早有经验。
妻子盛怒之下,简直是毫无形象,完全就是一个泼妇,陈满很有经验,知道这股盛气过去,再凑趣打几样时新款式的首饰,这母老虎也就不会再发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