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徐子文,替赵王殿下前来贺喜。”
昌文侯府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同住一坊,彼此在婚丧嫁娶都会有往来,勋贵权门,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逾越的鸿沟,对身份相当的权贵来说,比如徐子文来说,眼前这昌文侯府就是他经常前来的所在。
此时徐子文到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和瞩目,虽然其代表的是赵王殿下。
尽管有陈家的长者出来迎接,并且一路请入正堂入座,这是少数贵宾才有的特权,徐子文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冷淡和疏离。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徐子文淡漠的想着,赵王府和中山王府必定会产生激烈的对抗,甚至是决定生死的大战,昌文侯府当然是站在中山王的一边,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这样一来,昌文侯府怎么可能对自己热情?
徐子文倒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既来之,则安之,他泰然自若,饮酒吃菜,与其余的宾客周旋着,展现着世家权贵子弟的风采,似乎完全不为眼前的这一场婚事而感觉痛苦……
不远处,陈笃敬,陈笃光,陈笃礼,陈笃中,还有陈正志,李明宇,杨复等昌文侯府的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一起,众人都是皱着眉头,看着在大厅中神态自若的徐子文。
“这个厌物!”陈笃光气哼哼的道:“赵王为甚派他过来?”
众人都是有相同的感觉,不过这话由陈笃光说出来还是叫人感觉怪异。
当年力主和赵王府联姻的,可是这位须眉皆白的老人,不过在场的人都清楚,要是谁敢把旧事说出来打陈笃光的脸,紧接而至的可就是陈笃光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为了自己的脸着想,还是不要把这打脸的事说出来为好。
“我也不太明白。”陈笃敬向来随和而不乏庄严之色的脸上也有些困惑,他道:“赵王不可能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
陈笃中冷笑道:“他的这儿子,和明达差的何止千里万里,现在巴巴的跑来露脸,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陈正志笑道:“徐子文很有可能认为自己还是比明达强,赵王叫他来,不过可能是想叫他死心,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死心,那就难说的很了。”
“老大,你们几个后生别处就不要去了。”陈笃敬吩咐道:“一会迎接的队伍就要到了,不要生出什么意外来,闹出笑话,叫外人传来传去,听着惹厌。叫明达听到了,更是心生不悦。”
“徐子文的事明达知道的。”陈正志不是很在意的道:“明达是恢弘大气的性格,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对小妹心生不悦,他的气量大的很……”
陈正志话未说完,陈笃敬已经瞪眼看过来,他吐了下舌头,赶紧道:“父亲大人放心,这里交给我便是。”
陈笃敬这才点了点头,颇为冷漠的扫视了一眼徐子文,又是在脸上浮现出笑容,赶着去接待别的宾客去了。
昌文侯府也是百年世家,来往的宾客极多,论热闹,比起在福州才四十年,人丁单薄的中山王府是要强的多,但宾客太多,也是叫人不胜其烦。
李明宇和杨复两人均是坐下,杨复月前调任提管马政同知,算是徐子先马政事务的副手,这当然是昌文侯府的运作。
徐子先的主要精力用在东藩,福建路的马政事务不会很多,昌文侯府是希望家族的青年子弟,包括女婿这样的姻亲在内,都是能早早参与进东藩的军政事务里去。
倒不是想掺合东藩的事务,后族能参与多少,手伸的多长,陈笃敬不可能不知道。
比如陈正志这个正牌的大舅哥,东藩往来多次,但就是不可能去东藩任职。
因为其地位超然,很容易在东藩吸引一批奉承的,攀龙附凤的存在,毕竟郎舅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陈正志又是昌文侯嫡子,身份高贵,到了东藩,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可能产生微妙的结果,以防范计,徐子先的地位越高,权力越大,陈正志就越不可能手握实权,真正参与进东藩或福建路的大事里头去了。
这对有野心,有心向上攀爬的青年权贵来说,这样的结果当然令人相当的不快,但对陈正志来说,似乎还算是相当享受这样的变化。
在此之前,要读书上进,准备外出为官,对陈正志这种生性散漫的性子来说,简直是一桩苦不堪言的事,还好,小妹结的这门亲事,算是将他的仕途从未开始就打断了。现在陈笃敬就是叫陈正志在家学着待人接物,学习管理家族事务,将来谨慎持家,这便足够了。
“大兄,”李明宇对陈正志笑着道:“城门那里,还不知道怎么热闹。”
“轰动全城了。”陈正志悠然道:“明达要借此事,宣布中山王府回归福州啊。”
杨复笑道:“月前我去过东藩,他们那时候已经在早早准备了。”
“应该还不止这么简单。”陈正志对徐子先还是相当了解的,他道:“光是摆这种场面,可震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傻子。明达想要的是完整的,未经破坏的福建路。跟中山王还是赵王,由不得那些人首鼠两端。”
两个妹夫都投来怀疑的眼光,陈正志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且再看。”
“况且咱们的差事,可不是说这些。”陈正志又抬手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笑着道:“走,进去看着徐章达,一会小妹出来的时候,可甭叫他出来捣乱生事。”
“就算这么做,也是他自己丢脸。”
“咱们三夹着他,和他谈词论赋好了。”
三个青年男子面面相觑,俱是苦笑起来,科举之后,这些文章之事早就被抛到脑后,陈正志也庆幸抛了读书的差事,可是现在少不得要“投其所好”,三人面色沉凝,慢慢走到徐子文身边坐下,毫无异状的和徐子文攀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