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看,远处是高耸的城楼,城楼上已经点亮了风灯,隔几十个城堞就有挑灯被点亮,用来照亮城墙,防止被人偷袭攀城。
城头上大量的厢军和禁军都跑在城楼附近了,从远处看,象一群聚集在一处的蚂蚁。
城中则是大街小巷纵横,有直线有斜线,一幢幢三层左右的楼房和大量的瓦屋平房,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社区,现在人群都跑出来了,大量的衙前差役和捕盗营的官兵开始点亮火把,在道路上维持着秩序。
听到这样声音,陈满的妻子心烦意乱,和普通的妇人一样,她的心胸不可能宽广,在儿子与徐子先的争斗中,陈满的妻子向来对徐子先不屑一顾。
她没想到,南安侯府居然有这么一天?这样风光的婚事,这妇人替自己儿子设想时,可是想都没有敢想过。
“真没有想到!”陈满的妻子尖着嗓子道:“破落户家的小子,也会有这么风光的一天!”
在场的妇人俱有同感,七嘴八舌的附合着。
男人们多半沉默,这种层次的情绪宣泄毫无意义。
只有陈满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妻子,由于向来惧内,妇人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兴奋的说起南安侯府当年的窘迫往事,似乎用这样的办法,能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快。
“箱笼来了。”
陈敬中站在窗前,看了一眼街道,沉声道:“南安侯府也是大门洞开,祠堂那边也亮起来,看来是在祭祖。”
信昌侯世子徐公达接话道:“箱笼不少啊,徐子先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徐公达话语中不乏酸溜溜的感觉,同为侯爵世子,信昌侯府的底蕴比当年的南安侯府可是强多了,同为宗室国侯,徐子先还是近支血脉,在其余的宗室和勋贵眼里却是穷困潦倒,窘迫不堪。
徐公达,陈敬中,陈敬辅,这几人当初可没有少欺侮徐子先,以他的穷困为笑料,徐子先的孤傲,很大程度也是这三人逼出来的。
对徐子先来说,这一次婚礼,也是正式进入福州,把触角伸入福建路的先声。
东藩岛的开发还是如火如荼,徐子先却已经准备布局福建路。
将年入过千万的富裕之地纳入囊中,如果有机会,为什么要放过?
不趁着中枢态度还算明朗的时候动手,难道还要等事物再起什么微妙的变化?
此次婚礼,如此风光大办,最重要的原因是展现东藩的财力物力,还有徐子先对东藩的掌握程度。
还有福州官吏的配合,百姓的拥戴等等,俱是纳入考量的范围之中。
对陈满妻子等妇人来说,这种场面的冲击力就实在太大了。
妇人们睁大双眼,几乎顾不得说话,几乎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数着那些箱笼。
不说内容,光是那些打造的极好的箱子,最少也得值好几万贯钱了。
加上动员的人力物力,营造出这样万民痴狂的局面,妇人们气的脸色发青,胸膛起伏不定,她们对眼前的场面都有些接受不了了,特别是陈满的妻子,简直是气的要发疯了。
“我不甘心。”陈敬辅趴在窗前,瞪着两眼道:“章达呢,章达兄有没有什么消息?”
“有。”陈敬中冷冷的道:“今早我写信给徐子文,他复信说,晚上要去昌文侯府替赵王殿下参加婚礼。”
“什么?”陈敬辅仿佛掉在了冰窖中一般,瞬息间手脚冰寒,身体都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陈满看看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忍不住训斥道:“现在还指望徐子文?赵王殿下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要不是因为他,他那个什么混帐雅集,你们也不会得罪中山王,现在还不想办法善后,爬到中山王膝前请他饶恕,你们还在想什么混帐主意?”
“你们一定要去认罪。”陈满无视身边妻子不满的眼神,态度异常坚定的道:“赵王不可恃,咱们靖远侯府要想生存下去,中山王的原谅至关重要。”
“不行,绝对不行!”一群男子无言之际,陈满的妻子怒声喊道:“我绝不同意,宁死也不同意,徐子先算什么,他再强也不过就是一个亲王,赵王也是亲王,还有朝廷,有天子在,他能把我们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