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国柱没有丝毫害怕,他不仅不怕,反而在京观处看了很久,最终居然是开怀大笑。
旁边驻守的府军还以为这汉子吓傻了,要过来搀扶他,李国柱一边摆手,一边离开,他还是忍不住在大笑。
在大笑而行的同时,李国柱还用力踩了踩地面,感觉到大地的坚实。
这一瞬间,他心有所悟,然后一种愉悦之感似乎是从腰部袭到心头,他全身颤抖,战栗,然后眼泪夺眶而出。
在那一瞬间,李国柱明白了,这一切均是自己争取来的,是自己奋力拼搏来的。他跟着工匠烧砖盖屋,他开出定居点的地基,和驴马骡子一起拉石碾子压平土地。
他用刀不停的削砍灌木,将那些野草葛藤都砍光,再放火从定居点烧到外围农田,然后每天早晨天微亮时就开始到外围烧荒,耕地,修造水渠,每天到天黑透了才回家。
相当辛苦,也相当值得。
就算如此,还是有一种虚幻感叫李国柱心里始终不能踏实,等到了击败大股的海盗,看到那如山般的首级时,李国柱才真正为之开怀,心里似乎落下了一颗大石,他知道一切都不是虚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如果还有人不相信东藩发生的一切,不信任身边的一切,那么也是简单,叫他到京观处去看看就行了。
这才是真正的真实,血淋淋的真实,如果有人敢过来拿走众人现在拥有的一切,李国柱就叫他去看看京观,看看他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代价。
而李国柱敢,并且毫不犹豫。
子夜过后,人们获得一刻钟的休息时间,有不少人坐在海边的缓坡上休息,夜色很好,月光皎洁明亮,星空璀璨,夜晚的海风吹过来,令人感觉相当的凉爽惬意。
很多人的衣袍都被汗水濡湿了,海风吹拂过来,使身上的炎热感也减轻了很多。
不少人开始谈论收豆子和棉花的事,眼前这事估计还要忙一两天,接下来估计就是骑营,警备士,还有一部份府军继续负责搜捕残余海盗了。
大半的民壮,除了少数人被调到中部去修港口码头和修路外,大半的人要开始到农田里去收获了。
先收豆类,收完豆类可能休整三五天,同时将豆子在阳光下暴晒,然后开始收获棉花。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想多种些稻子,因为东藩的气候,稻子最少能一年两熟,如果顺利的话未尝不能一年三熟。
算帐的人算一算口水都要下来了。
当然一年三熟的要求和标准太高,福建路早就引入了占城国的稻种,这种稻就叫占城稻,传说中有人一年三熟,其实一年就是种两季,收获两次。
就算只两季,仍然是人们难以想象的收获。
南安侯府的目标在短期内是开出更多的荒地,这连李国柱也知道,而更长久的目标当然是占领更多的地盘,南方的大片岛屿,北方还有天下最大的平原之一,更辽阔的土地。
陆地就是这么大,当你占了足够大的地盘,引导百姓分流,使人均土地维持在最少几十亩的水准时,随着工业更发达,吸纳更多的人口,最终就是双赢的局面。
当然这可能还需要很久,最少在李国柱们的眼里,他们现在考虑的就是种豆还是种稻,或是扩大棉田,获得更高的收益。
对普通的百姓来说,这真是令人头疼又幸福的寄望了。
“有火光。”
李国柱一直眯着眼盘腿坐在地上,在这一瞬间他猛然站立起身,先是用怀疑的目光往海上看了一眼,接着便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海上有动静,有火光,有火船在撞向敌船!”
“是有,我也看到了!”
“是水师?”
“是不是朝廷派水师来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何百户看了看海上,又转身对众人道:“朝廷最后的水师在咱们手里,在澎湖港口里头,君侯叫他们不必出战。福州那里我们也听说了,那些大人物根本没有考虑过来援助咱们东藩,布置的防御计划,压根没有将东藩算在内。海盗还没有来,福州泉州各处都戒严了,禁军部署到各军州,压根没有哪个大老爷想着要派船派兵到咱们东藩来。他们就算派一个军的禁军配几个军的厢军,几百条福船和渔船总凑的出来?不过没有人管咱们,这不是我在骗大伙,事实就是如此,打完这仗,有人回福州时就都知道了。”